她將獸紋玉佩收進繡了蘭草的袖口,身姿嫋娜的從桌案前站起來。
然後柔聲朝著阿盈笑,“今日天氣好,我想自己去圓子裡走走,你就不必跟了。”
侯府裡處處都是回廊水榭,花圃旁邊的假山後便是湖水池塘。
閒暇時倒是個休憩的好地方。
隻是沈如芥沒想到自己路過時的不經意一瞥,竟會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女主裙裳素淨,褪去了繡鞋羅襪,露出藏在襦裙底下的白玉趾足,望向湖麵的眉眼微微恍惚。
然後就見她試探著伸出腳,往前邁了一步。
少年神色一凜,施展輕功飛身掠至跟前,直接提著女子的腰間綢帶,把她帶離湖邊。
辛夷還沒站穩,就聽到對方的指責訓斥。
他語調冷得刺骨,一點情麵沒給她留,“嫂嫂這是瘋了?就因為聽了兩句絕情的話,就失魂落魄要死要活,不覺得自己蠢麼?”
辛夷:“啊?我沒有……”
“事實都擺在麵前了,難道嫂嫂還要狡辯麼?”
少年的眼底透出嘲諷,像是她方才的愚蠢行為多麼令人惱火,“下次想投湖的話,勞煩躲遠一些,我也不必自討沒趣的跟著做蠢事了。”
辛夷:“……”
他看起來好生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投湖呢。
但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於是眼眶紅紅的委屈望著他,“我沒想投湖,是玉佩不小心掉進池塘裡了。褪去鞋襪是為了把它撈起來。誰知道剛想彎腰去撿,就被二公子拎得老高。”
“……”
這下換成他說不出話了。
沈如芥的視線落在女子伶仃白淨的腳麵上,還有她不自在蜷縮的可愛無措腳趾。
沉默片刻,終是有些自暴自棄的開口,“撈什麼玉佩,我替嫂嫂去撈。”
辛夷卻沒立刻回答,而是彎起眼睛盈盈一笑,赤著玉足走近他。
漆眸裡清晰落著他的影子,語調柔柔的,“所以,二公子剛才是在擔心我?”
少年的唇抿得更緊了。
他想說不是,但就連自己都沒辦法解釋剛才下意識救人的舉動。
會是麼?
會是如她所說的那樣,在擔心她麼?
辛夷本來隻是想暗戳戳的撩撥兩句,沒想到看他的反應竟然像真的默認了。
她受寵若驚之餘,將笑渦抿得更深,“我知道二公子是個好人。”
沈如芥聽完她的好人論後,沒說什麼,轉身走到她先前所站立的池塘邊上。
視線掃視一周,不費什麼力氣的就將那塊兒玉佩從水底撈了起來,然後走過來,遞還給她。
辛夷沒接,秀麗端莊的小臉上,一雙嬌怯的眼睛望向他,“我先前留意過,那些世族的公子們都喜歡在身上佩戴玉佩,用來祈福辟邪……”
說到此處頓了頓,“但我看見,二公子似乎沒有。”
沈如芥當然沒有。
因為從小到大無論侯府裡有什麼好東西,就算主子們高興了賞給下人,也不會輪到他。
辛夷迎著少年僵硬茫然的視線,將那塊兒獸紋玉佩塞到他手上,笑得靜謐溫柔,“這個是送給二公子的,特意挑選了驅除邪祟的紋樣,以及相對應的生肖屬相,希望你不要嫌棄才好。”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沈如芥自然到最後也沒能拒絕。
雖然他收下時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但辛夷隻注重結果,禮物買來最重要的就是能送出去,肯收下就算成功。
等到她回到彆院,才知道剛剛沈歸差人來過,送了一堆補品和名貴藥材。
並且給她留了話,說是過幾日的詩會想帶她一起去,讓她不要久居深閨忘了和世家間的交流走動。
辛夷知道那個所謂的詩會,曲水流觴,附庸風雅,是達官顯貴之間的聚會,在這個朝代很是盛行。
不過她不明白,沈歸為什麼忽然想起來她了。
係統提醒:“應該是知道自己錯怪你了,又拉不下臉麵跟你道歉,所以用這種手段來示好吧。”
“而且在鄭嫵嫁進侯府之前,對你好點總是沒錯。”
嗬,渣男的一些手段。
辛夷本來還有點兒不太樂意去,直到她聽說,沈如芥到時候也會跟著去。
手上翻看人參當歸的動作微微一頓,皺起了眉:他去做什麼?彆說是為了展示家族和睦、手足情深,她可不相信沈歸會如此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