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著了魔般的,真的伸手觸了觸那截纖細的脖頸,女子仿佛被忽如其來的涼意驚到了,轉過頭,秀麗眸中激出淡淡的霧色水汽。
待看到他後又忍不住抿唇笑開,將溫軟的脖頸靠近來,抵著他手背處蹭了蹭,“小郎君,你是想掐死我麼?”
那打趣調侃的語調,像是完全將他此刻的唐突逾矩視作了惡作劇。
沈如芥完全移不開眼,他的心裡有一道聲音在辯駁:不,不是想掐她。
是想親她,想含住她的唇瓣濕漉漉的不放,像丈夫對妻子那樣親她,褻玩她。
他忽然就鬆開手,垂下睫羽斂去眸中的病態之色,用看似平靜的語調柔聲說,“回去罷,嫂嫂。”
“你的身體不好,經不住這麼濃的夜風。”
侯府,彆院裡的燈依舊亮著。
一如她離開時的那樣。
辛夷推開門踏入院中,唇邊還掛著心情很好的笑意。
然後下一秒就看到魂不守舍的侍女,阿盈看到她回來了簡直要哭出來,臉色也發白,“怎麼辦夫人……剛剛侯爺來過了,他知道您去找二公子了!”
阿盈委屈得抹眼淚,“奴婢不是故意的,但侯爺非要進去瞧您一眼才肯走,然後、然後就露餡兒了。而且侯爺離開的時候,一張臉陰沉得嚇人,據說是帶著家奴們將二公子的院子圍起來了。”
“您快去看看罷,說不準二公子他會被侯爺打死的!”
破落的小苑之中,整整齊齊的站著數排家奴。
沈歸確實一直等在沈如芥的院子裡,等到他從外頭回來。
在等待他的這兩個時辰裡。
沈歸原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更加一寸寸陰沉下去。怨不得,怨不得!
怨不得辛夷最近對他如此冷淡。
卻待那個小孽畜處處上心,甚至在詩會上主動替他出頭,全然不顧自己侯府夫人的身份。
他這個庶弟的生母就是個不安分的婢女,爬了主子的床不說,後麵還跟奸夫暗通款曲。
沒想到生出來的兒子也一樣,一樣的□□下賤,像條狗一樣賣弄身體,竟然還是對著他的嫂嫂!
院門“吱呀”一聲推開了,身形清瘦的少年踏著月色走進來。
他腳步不疾不徐,漆眸中映著院中火把的光亮。
奇怪的是待看到庭院中佇立的人影,他竟然沒有絲毫慌亂,更加沒有驚訝。
甚至唇邊還噙著笑,“兄長……”
辛夷走得很快,阿盈在旁邊提著燈都快要跟不上她。
等到她氣喘籲籲的趕到沈如芥的住處,推開門的時候,還是晚了。
少年已經被綁在木樁上,打得血肉模糊。
他的身上、臉上都是鞭傷,包括脖頸處都是,血水順著他的傷處滲出,濃烈的血腥味兒彌漫在院子中,讓辛夷險些站不住。
她的眼淚立刻湧了出來,踉蹌著想要跑向他。
卻被沉默站在旁邊的沈歸牢牢攥住手腕,他扔掉手上被血水浸透的鞭子,語調陰冷,“這就是鄔家教出的好女兒,我竟然不知道,自己那整日病怏怏的夫人,不知何時背著我偷偷和庶弟勾搭在了一起!”
他逼近身子發抖的女子,壓低了聲音,在她耳畔說著羞辱誅心的話,“怎麼,裝模作樣的不願意跟我同房,是這個小孽畜把你伺候舒服了?”
“他弄過你是不是,幾次,在哪裡?”
辛夷嘴唇顫抖,心酸也一陣接著一陣。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其實這些話對她也構不成分毫傷害。
但她的眼淚確實流得更歡了。
準確來說,這應該是屬於原主的眼淚。仿佛積攢在鄔辛夷身體裡那麼多年的冷落和委屈,都被一起宣泄出來了。
她轉頭望向沈歸,隔著淚眼質問,“在侯爺心裡,何時將鄔辛夷真的視作妻子?你對她,又何曾有過一分真心?”
“鄔家的女兒怎麼了?起碼她嫁給你的時候是真心實意的,是想要跟你過一輩子的!可是侯爺,成親兩年,你主動去看過自己的夫人幾回?”
“你在意她的真心麼?”
“你有半分憐惜過她的眼淚麼?”
沈歸聽到最後已是怒極,他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辛夷不僅不知悔改,不跟他認錯、求他饒恕。
竟然還有臉反過來質問他。她怎麼敢!!
他恨得咬緊了牙關,用那股幾乎捏碎骨骼的力道攥住她。
誰知下一秒,麵前女子用儘全力掙脫他,就連望過來的神情也是蒼白發抖、心灰意冷。
仿佛做錯事的人是他,需要求得原諒的人也是他,“寫放妻書罷,我們和離。”
“什麼!”
沈歸氣得臉色鐵青,胸腔起伏,“鄔辛夷,你再說一遍。”
“京郊的莊子,鄭嫵……”
辛夷涼薄的看著他,唇邊露出微微奚嘲的笑,“侯爺,還要我繼續說下去麼?”
沈歸愣住了,像是完全沒想過這個遮掩了許久的秘密,會被辛夷戳破。
但短暫愣神之後,麵色又重新陰沉下來,像是根本沒把她嘴裡的和離放在心上,“我要是不同意呢?你又能怎麼辦?”
辛夷緩緩退後,朝他笑了笑,素來溫婉的小臉上顯出幾分決絕的冷意,“那妾身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一頭碰死在這院子裡頭!”
“喪妻,還是放妻,侯爺選一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