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五十三年,寒冬臘月,一片白雪茫茫。
皇城數百具屍體血肉模糊,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
鮮血把雪染成暗紅色,刺鼻的腥氣宛如人間地獄。
“蕭澤安!為什麼!你還有良心嗎!”
一個被劍刺穿腹部的女人,一手捂著傷口撐著破碎的身子奮力向男子撲去。
男子眼神厭惡的看著他腳下的女子,眉頭蹙起。
在看到依偎在懷裡那容貌傾城女子,眉頭才稍有舒展。
“哥哥,桑姐姐好可怕啊。”
女子柔若無骨的往男子懷裡貼了貼。
“婉兒不要怕……”
男子收緊手臂,把女子圈在懷裡。
“洛寧桑,你快點把玉璽交出來,我還能放你一條生路。”
“哈哈哈哈……蕭澤安,你帶兵包圍皇城,殺了我的親兵,整個皇城已經是你的天下,現在說放我一條生路如此可笑的話。”
洛寧桑仰天長笑,腹部的血沿著大腿流進皇城地磚裡,消失在雪水裡。
“蕭澤安,我為你付出一切,你畜生都不如。沒有我洛寧桑,你隻是太師府的一條狗。”
瀟澤安咬牙,他最忌諱的就是他的身份。他從一個無權無勢的庶子,到如今奪取皇權,確實離不開洛寧桑這個女人。
可那又如何,他一直愛的是他懷裡的沈姝婉。
沈姝婉捂唇輕笑道:“姐姐可能還不知道,你的父皇當年並不是意外墜崖,而是澤安哥哥在馬車上動了手腳。”
“護送你父皇的都是澤安哥哥的人,他們就眼睜睜的看著你父皇就掉下懸崖……到現在崖壁上還掛滿了你父皇的血,聽說你父皇當場腦漿都摔出來了呢。”
“住口!住口!”洛寧桑雙眼充血,撕心裂肺的喊著。
看到洛寧桑這樣,沈姝婉更加興奮的繼續說道:“還有呢姐姐,你的母親病故太可惜了,她到死都不知道是她最疼愛的女兒親手害死了她。洛寧桑你記得你送給你母親的那株柳葉桃嗎?”
“柳葉桃有毒,但不會立馬讓人死。而是慢慢…慢慢的…一點一點讓人毫無察覺的死掉。太醫都診斷不出,哈哈哈哈。”
洛寧桑麵如死灰,她是有多蠢!她的深情最後確害死了她最親的人。她親手把母後推向死亡!
“嘖嘖……你的那個蠢鈍如豬的皇兄,現在腦袋被掛在城門上示眾呢!可笑的是,他到死還在求著我,讓我放了你,你說可不可笑?”
“他也配繼承皇位?隻有澤安哥哥才有資格!你識相的話快點把玉璽交出來!”
“噗!”
洛寧桑再也承受不住,一口血噴出,整個人像是被抽乾了力氣,倒在地上。
她為蕭澤安付出一切,竟然也捂不熱他的一顆心。
在洛寧桑失去意識前,感覺到身子被人抱起。
那紅衣男子快步走來,仿若暗夜之魅。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轉間,似有萬千風情,一如既往的妖孽魅惑勾人心弦。
“洛洛……”
男人焦急的聲音輕輕喚著她,臉上掛滿了擔憂。
“洛洛,堅持住,求你……不要死……”
男子脫下身上的大氅包裹住她,眼中的愛意傾瀉而出。
他本是父親給她挑選的夫君,但她眼裡隻有蕭澤安,拒絕了他。
沒想到最後給她溫暖的是他,墨幽離!
……
再睜眼,洛寧桑發現,自己回到了十四歲這年。
她是燕赤國的公主,隻因她那個不成器的皇兄,讓她的父皇覺得是自己忙於政事,疏於管教,導致皇子懶散,沒有半點出息。
皇上便決定將一歲大的公主送去太師府,讓自己的老師親自教導公主。
對外宣傳公主體弱,一直在皇家山莊養病。皇帝後宮隻皇後一人,膝下就這一兒一女。兒子半點出息都沒有,皇帝希望女兒能有所為。
就是這一決定,讓洛寧桑在太師府遇到了年紀相仿的蕭澤安,愛的無法自拔,讓他成為駙馬,導致國破家亡的結局。
洛寧桑握緊拳頭,既然老天讓她重活一次,便要改變這結局。
此時的洛寧桑還跟在蕭澤安的屁股後麵。蕭澤安還是那副陌上公子的氣質,當初就是這副好皮囊讓自己心動。
蕭澤安身邊還圍著幾個世家公子,身前是被眾星捧月圍著的沈姝婉。
“洛寧桑,你去買點這桂花糕,婉兒妹妹想吃。”
“還有一定要買偏軟的,你這個豬腦子非要我叮囑一次。上次你買的太硬,硌著婉兒妹妹的牙了,婉兒因為你……牙齒疼了好幾日。真不明白,這麼點小事你都做不好!”
蕭澤安對洛寧桑的命令早已習慣,張口就使喚著她。她稍有做的不好不對的地方,就是一通罵。
所有人覺得能配得上蕭澤安的隻有燕赤第一才女……沈姝婉!
不但太師府上下,乃至燕赤權貴圈子裡,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把洛寧桑視作蕭澤安身邊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這些年每日天未亮,洛寧桑便輕手輕腳穿梭於廚房與正廳,滾燙熱茶沏好,精美的早膳端至蕭澤安麵前。等待他用完早膳後,同自己一起去學院,隻為能多在他身旁呆片刻,她也是滿足的。
為滿足沈姝婉刁鑽口腹,洛寧桑瘦弱身影經常在街道匆忙奔走,尋遍燕赤犄角旮旯買小吃甜點,這都是常有的事情。
或是遵照蕭澤安吩咐采辦文房四寶,東西稍有瑕疵,換來的便是冷眼與嫌棄,洛寧桑隻能連連道歉求的蕭澤安原諒。
暮色低垂,華燈初上,旁人皆已歇下,太師府後院水井旁,洛寧桑奮力搓洗著蕭澤安換下的衣物,雙手凍得通紅,卻不敢有半句怨言。
這般折辱與使喚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洛寧桑自己都這麼認為。
這會就因為沈姝婉在桂花糕攤前多看了幾眼,蕭澤安就使喚自己。那桂花糕明明她洛寧桑也喜歡吃,她也是個饞嘴的小姑娘,可蕭澤安從來沒有注意過她。
重活一世的洛寧桑覺得好笑,以前自己怎麼沒有看明白,被他使喚還樂的屁顛屁顛的。
甚至覺得,使喚自己就算是跟自己關係更近一步,至少他第一時間能想起使喚的人是自己,不然,他怎麼不使喚彆人?
可死過一次,看清了蕭澤安的嘴臉,看明白沈姝婉的白蓮花本質,洛寧桑覺得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