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吧,很快大家就會知道,所謂長官不過如此。
一個剛剛考完科舉,就來做官的書生,即使熟悉政務,也不會有太大的膽子。
這一日,安丘縣衙門罕見的平和,同時又有些詭異。
認捐的大戶們有一半人都把銀錢送過來,送來的同時,還特意來見趙師爺。
送錢的目的不言而喻,為了誰送錢,更不用多說。
衙門的天平無時無刻不在傾斜。
夜晚,紀楚拿著還沒處理完的公務回到內宅書房,李師爺跟著過來,他們都要儘快熟悉本地事務。
縣令內宅就在衙門裡麵偏後的位置。
他們兩個處理公務,侄兒跟李師爺的兒子李紋則幫著紀娘子,李娘子做飯。
剛來沒多久,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甚至對這內宅也不算太熟悉。
最裡麵還有個後花園,如今天冷也沒好好逛過。
書房裡,李師爺道:“那趙師爺真的是服軟了?今日總覺得他有些不對勁。”
紀楚笑:“他如此愛財,咱們一刀刀都砍在錢上,如何不恨。”
那位把持安丘縣時間久了,早就把本地當做自家口袋,試問有人要伸手進他口袋,他會怎麼辦?
紀楚看向窗外。
有些好奇趙師爺下個招數是什麼。
但無論是什麼,他都不在意。
儘快把冬日扶濟送到百姓手中才是。
至少,要過了這個冬日。
又冷又餓的冬日,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吃過晚飯,紀楚跟李師爺又忙碌一陣,這才回到房間休息。
陶氏還未歇息,等著紀楚回來之後,想幫著洗漱,還是被他婉拒。
哪有媳婦兒伺候自己洗臉的。
紀楚道:“真的不用等我,你早些休息就好,家裡事情也多,都是你忙,肯定很累。”
兩人說著話,逐漸進入夢鄉。
直到淩晨時分,紀楚猛然睜開眼,似乎聽到什麼聲音。
不止他聽到了,妻子陶氏同樣醒了。
紀楚按住她:“我先去看看。”
等蠟燭點上,隻見門口流淌著血跡,正朝屋子內流進。
血?!
怎麼會有血!
紀楚推開房門,靠在房門上的東西直接倒入房內。
一頭還未成年的黑熊,氣息極為微弱,血還在不停流淌。
不好。
這樣小的熊,隻怕還沒離開母熊。
紀楚趕緊對妻子道:“樂薇,快起來,我們要趕緊離開。”
黑熊特彆愛孩子,而且極為記仇。
誰要動了他們的孩子,必然會被追殺。
倘若黑熊幼崽死在他這,成年熊會記一輩子,更會伺機殺人,給子報仇。
陶氏趕緊跟著出門,又見相公還在原地
紀楚又試了試小黑熊的呼吸,從房間裡翻出傷藥,給小熊塗上。
人之間的爭鬥,竟然也牽連到動物。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肯定是趙師爺所為。
想要讓黑熊把仇記在他身上,以後彆說去安丘縣其他地方,便是衙門都不能走出半步。
到時候他還縣令嗎?
倘若黑熊得手,更是如趙師爺所願。
愛財如命,原來是這樣的愛財如命。
紀楚見妻子返回,幫著他塗傷藥,也沒說什麼,兩人速度確實快一些。
黑夜當中,小黑熊眼睛閃了閃,似乎想要記住兩個人。
直到聽見野外狼群慘叫的聲音。
紀楚一頓。
黑熊發現孩子不見,開始尋找了。
第一個發泄對象,就是荒原上的群狼。
以一頭黑熊的身手,對付狼群還有些吃力。
可聽這聲音,分明是黑熊完勝。
也就是說,那不是一頭熊,是一對熊。
“你爹娘在找你。”紀楚忍不住道,“找到你,我們就完了。”
說罷,兩人已經把傷口包紮好。
而荒原上的兩頭熊似乎聞到氣味,正在往縣衙方向趕。
兩頭憤怒到極致的熊,如果過來之後,會是什麼場景?
紀楚跟陶氏立刻叫醒衙門眾人。
彆睡了!
快起來吧!
當值的差役們更是嚇得要命。
所有人都躲起來,離衙門遠遠的。
等黑熊救走孩子再說。
而且還要確保,小熊沒有死。
整個衙門驚慌失色起來,所有人都爬起來,失聲尖叫。
兩頭成年黑熊,白日還好,但現在不僅是晚上,衙門人手也還不夠,這不是等死嗎。
倘若不是縣令大人警覺,整個衙門的人,說不定都會葬身熊腹!
黑熊速度極快。
等到衙門眾人躲出去片刻,便已經橫衝直撞,從後花園進入縣令內宅,順著氣味尋到熊崽,憤怒吼叫,彷佛能把人的心肺吼出來。
等了許久,再也沒聽到熊的聲音,有人才道:“大人,咱們回去嗎?”
“先彆回。”紀楚道,“等天亮再說。”
天亮?
為何?
一行人凍的要命,總算安置在附近的民居裡。
百姓也是被熊吼喊醒,嚇得夠嗆。
那百姓倒是知道:“黑熊記仇,也聰明,說不定沒走呢,在暗處躲著,隻等你們回去。”
畢竟傷了他家孩子,黑熊肯定會複仇的。
眾人嚇的哆嗦,挨著到天亮才敢出門。
天一亮,半個縣城的人都知道,昨日黑熊闖進縣衙裡麵,若不是縣令大人機敏,隻怕要死傷無數。
但為什麼要去?
是缺吃的嗎?
等聽說是受傷的熊崽不知道怎麼去了衙門,眾人才恍然大悟。
真是嚇人啊。
稍有不慎,縣令隻怕會沒命!
而聽說了此事的趙師爺,眼神閃過不敢置信。
他如此完美的計劃,竟然也沒弄死紀楚!?
怎麼可能!
本以為能聽到好消息,現在聽到的,卻全都是稱讚!
有說他臨危不亂的,又說他機智聰明的。
總之全是好話。
可他已經沒機會聽了,因為之前被稱為範二師爺的刑名已經到了他家。
“趙師爺,趙金川,你被捕了!”
“意圖謀害官員,立刻羈押!”
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