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紀楚隻去了縣學一趟,一直等到學生們幾輪考試,都沒再過去。
縣裡不少人有些失望。
紀縣令並非不能,而是不願。
真讓人奇怪,為何他對幫扶科舉,一點興趣也沒有?
李師爺也是同樣的想法,躊躇幾日,還是問出聲。
紀楚道:“你可看了今年縣學學生的名單?”
“還有參加今年縣試學生的名單。”
他沒看啊,這些很重要嗎。
紀楚繼續道:“兩份名單高度重合,並且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他們的出身在本地來說,都是極好的,在家都有自己的夫子,何必官府來幫扶。”
也就是說,他們家境好,有自己的私教。
這本就比其他人條件好了,現在要他拿出管農務的精力去管他們。
豈不是什麼好事都讓他們占了。
不說教育資源平均,總不能全都堆到幾個人身上吧。
李師爺看著這兩份名單,紀楚又從案上抽出幾分名冊:“你再看看,連續五年縣試人員名單,再比對一次。”
這一比對,讓李師爺更為震驚。
幾份名單,再次重合!
也就是說安丘縣同一批人,拿著本縣最頂尖的教育資源,生生考了好幾年,都沒考上。
而這名單裡,基本沒有貧寒人家。
安丘縣所謂的縣試,隻為這一群人服務而已。
紀楚從後世而來,如何不知道讀書教育的重要性。
但這讀書也該是大家一起讀,總不好隻讓有錢有勢的讀吧。
所以想要扶持縣學,就要把這些混吃等死的人剔除,換真正勤學上進的人來。
如何換,怎麼換,什麼時候換。
這就不著急了。
“等今年縣試州試結果出來。”紀楚道,“大概率還是一個都考不上秀才。”
“到時候一起整治。”
李師爺隻覺得這些名單燙手。
他也算時時跟著紀縣令身邊,怎麼沒發現,大人早就翻出縣學的底細。
彆說他了,作為紀楚隨從的振兒,也是一臉茫然。
依靠幾份名單,就能發現這樣大的問題。
怪不得四叔對縣學根本不上心,而是知道,如今稍微傾斜資源,那就傾斜到有錢有勢的人頭上。
紀楚把這些名單收起來,笑道:“縣學的事,等五月州試結束之後再說。如今才二月中旬,時間還早。”
那時候他的油菜應該也種好了,有的是時間慢慢重整縣學。
二月推廣肥料使用。
三月租用農具開始翻耕,給冬小麥追肥。
四月,種油菜。
紀楚拿出精心雕琢的《油菜種植手冊》。
有了前麵的鋪墊。
推廣油菜,應該會順利一些吧。
多出的十五萬畝田地,就靠它了。
“先放出消息,縣令準備推廣種植油菜,不得占用現有耕田,隻能在荒地上種。”
“重點在於,油菜為蔬菜,不是耕田,不用按照耕田繳稅。”
自己攢了那麼多信用,此刻推出種植,希望能被大家接受。
重點是,他真的不會按照耕田來算。
可紀楚深知,安丘縣的百姓實在怕了。
指荒為田這事,自己輾轉反側睡不著。
真真正正多交田稅的農戶,才是更睡不著。
即使他們不信自己,也是正常的。
紀楚安慰著自己,讓差役們散布消息。
紀縣令一推肥料,二推農具。
三推荒地耕種。
百姓們會信嗎。
這次,不再指荒為田了。
而是指田為荒。
直到補足那十五萬畝的虧空。
此刻的羅玉村等地。
有人拉著傳話的差役道:“此話當真?真是紀縣令,讓我們開荒種油菜?”
“不會開一畝地,報上三畝吧?”
“又來?我不開,我家不開。”
一直沉默的鄉勇弓春榮卻道:“我家來開。”
“我相信紀縣令。”
“他不會坑騙我們的。”
弓春榮之前就誤會過紀縣令。
不能再來一次了。
而且他隱隱覺得,紀縣令不是那種人。
“我家種油菜,全聽縣令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