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總覺得,安丘縣地方窮,學生質量也差。
隻能從家境好的學生裡麵挑。
沒想到還“藏”著這麼多天賦極好的?
報名剛開始半個月,就有一百多人了???
等會,紀縣令不會早就猜到了吧。
所以他在五月份散出消息,但是要等到十月份再考。
目的就是讓更多本地人知道,讓更多人回來讀書?
他們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一批好學生。
所以當地不是沒有人才,也不是沒有讀書好的貧家子弟。
隻是之前根本沒機會讓他們露頭。
但凡給些機會,便如雨後春筍一般生長出來。
都說千裡馬易得,而伯樂難尋。
原來是真的。
若沒有紀縣令重振縣學,根本吸引不了那麼多學生回來。
教諭咽了咽口水:“這麼多優秀的學生,明年考秀才的時候,咱們縣或許有指望?”
紀楚道:“有好苗子,也要有好習慣,那些浮躁的氣息絕對不能帶到安丘縣縣學。”
說著,紀楚道:“都是讀書人,如何提高成績,教諭你也知道的。切不可掉以輕心。”
好苗子給他拉過來了。
讀書的費用有了。
甚至連教規校訓都給他寫得明明白白。
如果再不培育出幾個秀才出來,那他就彆當這個教諭了吧。
不過話說回來。
安丘縣在外的學生們湧入縣學,隻怕會擠占那些大戶人家的名額。
他們會願意嗎?
而且這報名的學生裡,還有一部分軍戶子弟,他們可是最能吃苦的。
估計那些富家子弟又要往後排一排。
縣學隻有七十個名額。
他們能考進來嗎?
雖說名額已經很多了。
但架不住有些學生實在不行啊。
“這就不是我們要考慮的了。”紀楚笑著道,“想要來讀書,那就好好念書。”
“還有四個月呢,還不夠他們學的嗎?”
此時安丘縣大戶鄉紳家中。
響起此起彼伏的罵聲。
“紀楚!敢耍我們!”
“聽說報名的人已經接近兩百,從兩百中取七十!開什麼玩笑!”
“還有軍戶的人也能來,憑什麼啊。”
“報名還沒截止呢,咱們機會更少了。”
罵完之後,家長們陰惻惻站在他們身後,開口道:“咱們家給縣學捐了銀錢,你們若還考不上,那這些錢就白給了。”
“從今日起,一天學七個時辰,學不會不準吃飯!”
“捐了錢卻上不了學,老子丟不起這個人,還不快去學!”
也有人問。
爹,您在安丘縣可是有名望的,難道就被一個無權無勢的紀縣令這樣戲耍?
你們這麼聽話嗎?
隻見他們老爹冷笑,他們自然不爽紀楚的做法。
拿著他們的錢給窮學生們作嫁衣,讓自己兒子連陪讀都做不成。
可他們明白,隻有紀縣令的做法,才能提起學生們的心氣。
對自家子弟其實是好事。
再說了,那紀楚什麼人,能想不到這些。
紀縣令更知道,以他如今在安丘縣的地位,根本不怕他們這些人使絆子。
因為敢動他,安丘縣所有百姓都會憤怒,那些軍戶家裡更會憤怒。
誰說人家沒有靠山了,他的靠山是整個安丘縣百姓。
“彆說了,還不去背書!”
“考不進縣學,等著家法處置吧!”
安丘縣縣學逐漸成形,一個蜂農在縣學門口躲躲閃閃。
他想報名當蜂農夫子,不知道能不能行,他目光膽怯,對周圍人的目光很是害怕。
要不然,不去了?
剛要後退,又想到一家老小,去吧。
當夫子有銀錢賺,為了養家糊口,他要去。
等他走近縣學,門房的人震驚地看向這人,蜂農似乎已經熟悉這樣的目光,開口道:“請問縣學招蜂農夫子嗎。”
“招是招的,你要來?”
對方點點頭:“我來。”
可你沒有雙手啊。
這怎麼教?
原來這蜂農竟然沒有雙手,從手腕處開始,空落落的。
蜂農眼神黯淡下來,說起自己的事。
八年前他的雙手還在,甚至是本地有名的養蜂人。
但那年雙手被蜇得厲害,手還沒養好,冬日就來了。
“那年又格外的冷。”說起之前,蜂農眼神充滿悲涼,“傷口遲遲未愈,等大夫來的時候,隻能截斷。”
短短幾句話,幾乎讓所有人心碎。
在寒冷的冬日,沒有充足的衣食炭火。
凍傷凍死乃至截肢,都是常有的事。
甚至有人想。
當年要是紀縣令在就好了。
紀縣令會給冬日扶濟,紀縣令還會減免田稅,讓大家能吃飽飯。
吃飽了,穿暖了,會避免很多悲劇。
倘若那時候紀大人在,絕對會有這樣的慘劇發生。
“紀大人說隻要您養蜂知識過關,就能留下!”傳話的小吏眼睛亮閃閃的,也為這個沒有雙手的蜂農高興,“他說隻看本事,不看其他。”
“我爹我爺都養蜂,我很厲害的。”眼前的蜂農已經多少年不敢說這話了。
可他在養蜂上,就是很厲害啊!
如今的縣學學生們聽說這件事,再想到家裡父親所說紀縣令真正的靠山。
他們好像有點明白了。
紀縣令如此待人。
這些人如何不全心待他。
怪不得他們家裡根本不敢跟紀大人爭。
根本爭不過啊。
還是老老實實聽紀縣令的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