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傅淵的錯覺,他總覺得周夫子的神情透著一股虛弱,忍不住開口關懷,“子敬可是一路上舟車勞頓,累著了?”
周夫子心說我這是舟車勞頓累著了嗎?分明是被你兒子給驚著了!
傅淵看著臉上神情愈發微妙的周夫子,莫名又是一陣心虛,想著周夫子突然提到傅玉璋的抓周宴,傅淵便開口道:“璋哥兒年幼,性情有些跳脫,可是他太過淘氣,擾了子敬的清淨?”
周夫子深深地看了傅淵一眼,深吸口氣,委婉地問傅淵,“侯爺,小世子周歲時,也是這般機靈嗎?”
周夫子去年才來侯府當西席,並不曾見過三歲前的傅懷安。饒是他見多識廣,以往也見過幾位神童,甚至還有傅懷安這等天賦絕倫的孩子,也還是被傅玉璋給震驚了一回。
倒不是說傅玉璋比傅懷安更聰明,而是傅玉璋占了年紀的光。周夫子就從來沒接觸過不足周歲的神童!
傅淵倒是見過嬰兒團子版的傅懷安,認真思索片刻後,果斷搖頭,“那時安哥兒太小,我們也沒教他認字,就是覺得這孩子機靈得緊,學話也快,頗為早慧。”
周夫子又瞅了傅淵一眼,“侯爺不會還不知道,小公子認字飛快吧?”
傅淵臉色如常,“方才路上,管家已經同我說了。”
周夫子欲言又止,想到傅玉璋的年紀,又不知該從何說起,羨慕地看了傅淵一眼,“侯爺兒女運道之妙,真是我生平僅見。”
誰家有這個福氣,一連生倆神童兒子呢?
傅淵也覺得自己運氣不差,矜持頷首,“幸得上蒼垂憐,讓我得了兩個麒麟兒,也是列祖列宗庇佑。”
這話說的,周夫子又想問問侯府的祖墳埋在何處了。
察覺到自己想到的話題有點危險,周夫子趕緊打住這個念頭,轉而笑道:“也不知周歲宴,小公子又會給我們帶來什麼驚喜?”
“璋哥兒,你抓周可要瞧仔細了,挑自己喜歡的抓。”傅懷安小聲同傅玉璋咬耳朵,“祖母說我周歲抓周時,一手抓書,一手握了印章,大家都誇我日後該是科舉入仕,官居一品。你那麼聰明,肯定也不比我差。當時候我們兄弟同朝為官,互相照應,治國平天下,像那戲文裡唱的,做個青天大老爺多好!”
傅玉璋心說大家這話還真沒說錯,身為原著男主,你未來確實如此,不僅官居一品,還是帝師,一代能臣兼權臣,事業線爽得讓人直呼過癮。
這麼看來,抓周還挺準的?
傅玉璋有些心動。他也是第一次抓周呢,聽起來就很好玩的樣子!
謝瑤娘本來還打算提前讓傅玉璋練一下,抓些寓意好的物件。轉念一想,能被擺上桌的,都是精挑細選過的東西,選哪個都差不了。謝瑤娘也就舍了這個念頭,笑著抱過傅玉璋,“瞧你這一臉機靈的樣兒,抓周的時候可不能出岔子,挑那些寓意好的東西抓。什麼筆墨紙硯印章的,隨便挑一個,大家能把你誇出花來。”
傅玉璋衝他娘笑出八顆米粒牙,樂嗬嗬點頭,“抓好的!”
“沒錯!就要挑那些好物件抓!”
等到生辰這日,傅玉璋又被打扮得一身富貴。身穿朱紅色的織金妝花錦,袖口繡有蝠紋,胸前用金線繡了隻威風凜凜的麒麟,脖子上掛著金項圈,項圈上又綴著個長命鎖,兩邊又飾以個頭相同的照殿紅作配,同雙耳冠上的一圈照殿紅遙相呼應,正稱他這身衣裳。
除了過年那會兒,傅玉璋還是第一次穿得這麼隆重。
傅懷安早早地前來正院請安,穿戴與傅玉璋相差無幾。兩人眉眼臉型本就有幾分相似,再這麼一穿,說他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沒人會反駁。
傅玉璋一眼就看到傅懷安腰間掛著的金鱗如意通天玉佩,高興得手舞足蹈,超大聲地炫耀,“我送的!”
“沒錯,這就是璋哥兒送我的生辰禮,我特地讓人從庫房裡拿出來戴上了。”傅懷安笑著摸了摸傅玉璋的腦門兒,又遞給璋哥兒一個赭黃色的香囊。
傅玉璋好奇地接過來,還未打開,鼻尖便聞到一股清幽的檀香。傅玉璋心中有些驚訝。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打開香囊一看,裡頭竟是一串菩提子佛珠。十八顆佛珠光澤瑩潤,浸潤著幽幽檀香,靈氣非凡。
謝瑤娘吃了一驚,“這可是弘文大師佩戴多年的貼身之物,日日跟著弘文大師誦經焚香,又被弘文大師親自開光,在佛前整整念了九九八十一天經文,虔心供奉,求得佛祖賜福,才叫老夫人帶回侯府給了你。弘文大師可是得道高僧,隻為有緣人講經解惑,京中多少世家貴族前往大相國寺求見,都被拒之門外。這些年弘文大師雲遊四海,行蹤不定,想見他一麵更是難上加難,他親自開光過的佛珠與平安符,可是萬金難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