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高懸,夜風輕涼。
趙慶與苗劍推杯換盞間,言及往事。
不過趙慶的心神並不似表麵這般歡愉。
壽雲山上死了三百多雜役,而且都是有一定實力的那種,不乏煉氣中期。
如果自己去了,能活著回來嗎?
靈酒入腹,薄醉微醺。
他不再憂慮這已成定局之事。
至少錢長老應該達成了他的目的,壽雲山深處的秘密從此再無人知——
相對應的,在山腳下的自己家也再無隱患。
至於長老在壽雲山究竟有什麼獲益……那不是自己一個煉氣雜役應該考慮的。
不過此刻,他也已經對山上發生的事有了大概的猜測。
三階聚靈陣?
實力極強的虎妖?
《赤沙陣初解》中提到過。某些高階陣法,需以修士氣血為引,激發陣紋……
說是陣引,其實就是血祭。
而且除卻陣法外,法訣中也有類似手段。
錢長老所行之事,差不多就是這種了。
趙慶考慮到到苗劍是宗族出身,見識應當比自己更多,而且人家也已經晉升了外門。
這種話便沒必要再跟他說,沒有意義。
苗劍酒至半酣,拉起沈俗共同舉杯道:“師兄,我們成婚之日你缺席了酒宴。”
“今日這兩杯酒,我們給師兄補上!”
沈俗麵色紅潤,顯然已經緩了過來,向著王姝月輕輕抬手致意。
趙慶夫妻兩人相視一笑,同飲靈酒。
一時間,院中觥籌交錯,歡聲笑語。
修行道阻且艱,能得片刻安寧便已是極為奢侈之事。
尤其是對於底層雜役來說,爭的便是眼前的杯中酒,腹中餐。偶爾幻想一番境界突破晉升之事,便已遑遑十餘載。
若說那心誌堅定者,坊中也不是沒有。
除了做工,便將所有時間用來打坐修行,餓了吃辟穀丹,渴了喝鹽白水……每個月領的聚氣丹全都用來提升境界。
趙慶對這種行為是有些疑惑的,與其過這麼苦的日子,不如回凡間做個富家翁。
曾經他也算半個苦修,不過是花了數載光陰認清了現實而已。
直到後半夜,苗劍酩酊大醉,趙慶的情況比他稍好一點。
王姝月和沈俗兩人湊在一起重新準備熱菜。
年輕的師弟意識有些昏沉,拉著師兄說道:“師兄,苗劍要走了。”
“在法堂時,長老已經將這次試煉的原因告知我等。”
“南澤郡的礦脈開采在即,需要我們去安置坊市,征集散修。”
?
趙慶酒意消散了大半。
錢長老終於要跑路了嗎?
也對。
壽雲山的好處被他拿了,現在班底也有了,是該跑路了。
他張了張嘴,將原本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轉而道:“何時出發?”
“天亮就走,長老駕馭靈舟帶我們一同前去。”
苗劍醉笑:“此去南澤,不知多少時日才能再見師兄,苗劍再敬一杯。”
“大婚當日,我醉後胡言亂語,卻不想一晃便真成了外門……”
趙慶看著他,幾次欲言又止。
最終也沒有說出真相,萬般言語儘數歸入酒杯。
人各有誌,苗劍在丹霞苦苦掙紮,不就是為了提升實力嗎?況且他身上還有大仇未報。
也許,四象門更適合他。
作為錢長老的班底,日子過的總比繼續當一個雜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