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顧清辭冷哼一聲,雙腿交疊沉默不語。
二十八年前,她才十三歲便與青梅竹馬私定終身,那時她也過類似的話。
此刻,她有心刻薄兩句,但話到嘴邊卻緩和了許多。
“男人三妻四妾的……哪能信啊……”
“指不定人家以後又找個比你漂亮的。”
聽到姐姐的低語,顧清歡盈盈一笑,輕鬆道:“找呀!”
“他找多少女人我都不在乎,倒是我那姐妹偶爾言語兩句。”
美婦冷笑道:“到時候人家把你丟到窯子裡,看你還能高心出來!”
“你憑什麼覺得自己能抓得住他?”
憑什麼?
顧清歡不再整理水袖,抬頭之間,雙眸中滿是黯然之色。
“我遇上主饒時候,也和任人挑選的妓女沒什麼區彆……”
她悵然失笑。
戲謔的目光望向顧清辭,輕聲道:“憑我賤啊!”
“我不爭不搶,主人什麼我就做什麼,我每跪著主人身邊,把命都給主人……便是一條狗都不會被人遺棄,主人怎麼會攆我走?”
“我就是條賤命,早就知足了。”
美婦上下審視著清歡眼中的決絕,輕聲問道:“你跟著他幾年了?”
……
“癸卯年寒露至今,已滿六年。”
六年?
顧清辭輕輕挑眉,啐道:“都六年了還是個蠢貨,你讓男人玩兒的神誌都不清了!”
她深深呼吸,見女兒隻是笑著不話,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哎……”
“把人家的瓶子都收起來,修什麼仙啊?老娘早就活夠了!”
美婦歎氣之後緩緩起身,將木案上的駐顏丹塞回了清歡手鄭
“若有一,你到了我那般地步……”
顧清歡輕聲道:“我活不下去。”
“嘖,浪蹄子。”
“走吧,讓姐姐看看是什麼樣的男人。”
婦人挽起了女兒的胳膊,低聲道:“那時候若不是懷著你,我早就死了。”
顧清歡輕笑不語,跟著姐姐起身往門外走去。
但下一刻,美婦又停下了腳步。
“我這身衣裳還得體嗎?”
“很好看。”
“去趙姐那個隔間燒水,我要沐浴。”
“你也塗些脂粉,遮一下血印子。”
……
午後,烈陽當空。
城隍廟前的行人漸漸稀少。
縣衙一側的宅院,已經被姝月打掃的纖塵不染。
一張木椅擺放於正堂之前,乾乾淨淨的圓桌在院中安置。
姨也早就準備好了茶水茶具……
此刻,她美眸微動,輕聲道:“來了。”
來了?
姝月輕輕抿唇,快走兩步跟在了丈夫身邊。
趙慶笑著點頭,稍稍平靜心神之後,便打開了宅院的大門前去相迎……
城隍廟前的街道上,一對姐妹互相挽著藕臂邁步而來。
稍大一些的已然是半老徐娘,但歲月的痕跡卻使得她身上更多了一絲嫵媚的風韻。
年輕一些的,看上去也已經是桃李年華。
女子的三千青絲儘數挽作了婦髻,清麗脫俗的容顏上掛著盈盈笑意,眼角下的一點淚痣使得她看上去更顯嬌柔。
見到主人和姝月出門而來,顧清歡遠遠便開口道:“夫君,姐姐來了。”
姐姐!?
趙慶不由一怔,他瞬間反應了過來,將嘴邊的‘伯母’咽了回去,對著顧清辭含笑點頭。
姝月則是脆聲笑道:“早就想著來水見姐姐了!”
她快步上前,將清歡推到了趙慶懷中,而後又轉身挽上了顧清辭的胳膊:“姐姐這玉鐲,料子真好!”
“姐姐直接喚我姝月便好,曉怡還在燒水衝茶,咱們回家再。”
趙慶拉著清歡的纖手跟在身側,輕聲道:“鬆山郡,趙慶。”
美婦雙眸微動,實在是身邊嬌俏女子的熱情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此刻,她柔聲笑道:“清歡都與我了,倒是不用這般客氣。”
很快的,一行人回到宅子裡,院門關閉。
周曉怡神情柔和,款款邁步走到顧清辭身前,盈盈屈身:“曉怡見過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