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流程過後,就是祭旗。
幾頭猙獰可怖的妖魔從撫司天牢裡押上點將台,被刀斧手齊齊斬殺,鮮血灌入中間青銅大鼎,接著幾抹血線,從鼎中飛出,那四山石柱上獵獵作響的旗幟上,被濺上一抹刺眼的血色。
最後,裴閻虎上前走著四方步,手中一張,一方尺許見方的青玉大印,與他手中托舉。
其目光如熾,聲音如雷。
“陳淵!”
“末將在!
“接印!”
說著,手上大印一飛,發出嗡鳴聲,飛向陳淵。
陳淵目光一閃,伸手朝前一接,青玉大印落入手中,隻感覺入手一沉,像是托舉著一座山。
這一刻,陳淵泥丸嗡鳴狂震,整個人的氣機猛然變化。
陳淵眼睛精光爆閃,猶如有波濤在裡洶湧,但幾個呼吸後,被他強行按住。
而這時,
一聲“禮成”,宣告這場授印簡單而高效地完成。
而山腳下的數萬兵馬,也在這時候躁動起來。
大家都明白,儀式結束後,意味著什麼,空氣中滿是肅殺的味道。
此時,裴南虎虎目雄踞,看著陳淵四人,隻是口中低沉吐出兩個字,
“出發!”
但這一聲,如同驚雷,徹底點燃雲頂山。
戰鼓急促,如銀瓶炸裂。
號角吹響,如戰車轟鳴。
“出發!”
“出發!”
“…….”
山腳下,一位位傳令兵駕著快馬,穿梭密密麻麻的軍陣,飛聲傳令。
緊隨著,馬蹄長嘶,數萬兵馬陸續轉陣,猶如江河開了閘口,一發不可收拾,化作鐵甲洪流,衝出雲頂山。
山頂上,陳淵四人,多餘的廢話也沒說,化作一道道流光,衝下山去。
這晚,整座錦官城都是醒著的。
在通往南城門的路上,不知何時,主街兩邊,一個個人影打著燈籠,綿延遠去。
裡麵有頭發花白,身材岣嶁的老人,也有急切張望著雲頂山方向的窈窕女子,還有被婦人抱著,或牽著的孩子。
隨著遠處如同地動山搖的轟隆聲迅速靠近。
黑暗中,一道道鐵甲身影現出身來,呼嘯而過。
有人找到人他們要找的人,一聲聲呼喊也在沿街響起。
“大兒,當歸!當歸啊!”有老人看到了一張奔騰而過的側臉,那是他們的兒子,沙啞的嗓子呼喚著。
“阿哥,阿哥,我在這,你一定要保重,回來娶我!”有盛裝打扮著,穿戴著銀飾的阿妹,看到了那身穿盔甲,呼嘯而過的阿哥,急的眼淚在眼中打轉,把手放在嘴邊,動情呼喊著。
漫街洶湧的兵馬中,一張黝黑堅毅的臉回過頭來,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呼喊了一聲,但那聲音被嘈雜聲淹沒,隨後那人轉過頭,隨著兵馬,呼喝遠去!
可那少女看到了阿哥口中吐出的話,又哭又笑著,向上招了招手,似乎在說著珍重。
高空之上,陳淵看到了這沿街的一幕,心中被某種情緒堵塞。
這些遠去的兵馬,是誰的兒子,是誰的丈夫,又是誰的情郎!
而他呢,再也回不去的故土,在這世道拚殺求活,或許這世上,沒有牽掛他的人了吧!
……
此時,雲頂山上,兵馬呼嘯,乘風遠去。
主峰上,巡天殿中,裴閻虎同三十多位宗門天關高手,彙聚一堂。
殿外,上千宗門世家子弟,在外聽命等候。
大殿裡,裴閻虎開門見山,虎目巡視一周,聲音低沉道:
“諸位能來,說明諸位也認清了當前的局勢,裴某很高興,但裴某現在笑不出來。”
“就在幾個時辰前,我伐山軍又痛失兩位中郎將,兩山人馬死傷殆儘,被妖魔圍殺,其中,就有裴某的長子。”裴閻虎看似平靜地拋出了這個消息。
“什麼?”
大殿兩側,那些宗門天關聽到這個消息,臉色一驚。
這位指揮使的長子也戰死了。
“所以,”裴閻虎目光變得有些猙獰,“各位如果再也不出手,,隻會死更多的人,包括你我。””
隨著這一聲落,大殿裡的氣氛變得沉默。
過了十來個個呼吸後,
“我**劍派,願意出戰,我有一位故人在第七山,我會帶弟子支援第七山。”左側中間座位,一位身著白衣,麵目清冷,眼角隱有一絲歲月的美婦開口。
此女是**劍派的清軒長老,天關道種境!
而有人開了口,很快有人跟上。
“我金蟬寺就跟著第三山吧,阿彌陀佛。”
“七絕門願派弟子支援第八山……”
“龍鳴山本山主會親自帶隊……..”
一個個響應聲響起。
但大多選擇的是第三,第七,第八,隻有兩宗選擇第九山、
其中或許有彆的淵源,或許是覺得第九山對比其他三山兵馬,實力弱了些。
“我蜀山劍派願率弟子,支援第九山,我會親自帶隊。”這時,一個頭發灰白,一身灰衣,頭插木簪的老者淡淡開口。
此人一作聲,其他宗門天關都詫異地望了一眼。
畢竟,蜀山在蜀地宗門中名聲很盛,蜀山掌門更是武藏級彆的大神通者。
而此人是蜀山九峰中滄海峰的峰主。
這時,又一聲響起,隻見右側末尾,雲家大房開口:
“我雲家也願率全族子弟,支援第九山!”
其他人這回更驚訝了,謔,好家夥。
雲家,他們有的聽說過,在他們這些宗門世家中,隻算是二流,不過這雲家,竟有如此大義,把族中子弟都往戰場上送?
不由有些奇怪!
而就在這時,大殿外,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兵甲走進殿,單膝跪下,“報告指揮使,東門有數百人闖關,但他們有白帝城向中郎將的蓋印文書,說是要去第九山參軍。”
“什麼?他們都已經發兵了。”
“他們在哪?”
“就在山腳下。”
“去看看!”
裴閻虎淡黃色的眉毛挑了挑,身子往殿外一飛。
其他宗門天關,聽聞這動靜,也跟隨去瞧。
此時,雲頂山山腳下,一群數百人的人馬,風塵仆仆,滿麵風霜,衣裳也大多是麻布初衣,他們中,老,少皆有,大多修為低微,參差不齊。
此時,這數百人,看著身側,接引他們過來的一群身形氣勢,魁梧彪悍的甲士,帶著羨慕,怒力挺直著自己的胸膛。
這時,一股強大的威壓而來,一位淡黃眉毛,目光如虎的人影落在他們身前虛空,目光充滿迫人威勢,開口就問。
“你們從哪裡來?”
“南山縣”
“奉康縣”
“五裡廟”
“…….”
一個個人報出了來曆,卻聽得裴閻虎直皺眉。
這時,一個斷臂漢子從人群中提韁上前。
“回大人,小的來自青山縣,第九山中郎將是從我們青山縣走出來的。我們從白帝城的向將軍那裡聽說了消息,就從關外趕了過來,向將軍還借了我們馬,還有大人的故人,托我們捎來一壺酒,為大人踐行!”
“沒錯,聽說陳大人要去殺妖魔,我家反正被人魔害死了,如今孑然一身,還陳大人一個恩情。”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
“………….”
眾人嘰嘰喳喳,渾不怕死。
裴閻虎眼睛看著這些人,眼中閃爍著光,“陳中郎,半個時辰前已經發兵,前往南方。”
“那還等什麼?”
“快走快走!”
這數百人趕緊呼喝一聲,掉頭就要走。
“慢著!”
裴閻虎叫住了他們。
然後對著手下吩咐,“給他們換馬,披甲!”
“是!”
不久後,數百人馬急匆匆地奔馬朝著南門出城去。
裴閻虎和高空上的三十多位天關,就這樣靜靜看著這數百草莽,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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