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伽羅很少見到好友如此失態,又見到了地上滾落的一幅幅丹青畫卷。
他看到了那一幅幅畫卷中,幾乎都存在一道背影。
銀甲,黑色披風,手持三尖兩刃槍!
不由想到什麼,美眸流轉,收斂起自己的散漫,唇齒輕啟,輕聲道:
“他就是那位第九山中郎將?”
秦如霜低頭,看著被濺灑的墨汁浸染臟了的丹青,就像她所追求的東西被弄臟了一般,眼中怒憤難平,胸口快速起伏。
隨後她蹲下身,手中拿起一副畫卷。
畫中,人影龐雜,她在一處廣場,手捧著一尊青銅小鼎,遠方魔雲漫天,巨大妖魔身影猙獰巨大,而在廣場之上,一道道鐵甲身影衝天而起,直迎魔雲而去。
“昔日,我跟太常侍一起前來蜀地,兩位太常侍大人奉武廟法旨前去十萬大山,我就跟著一起去了邊關,後來太常侍在魔窟中身死,邊關被破,我繼承一位守關將軍的遺願,將本地前鎮魔使的道果帶回去,不要落入妖魔手中,我被三頭道果妖魔追殺,逃到一座赤水府的城池!”
“就在這裡,我第一次聽說第九山中郎將這個人,駐守這座城池的那些人有蜀地前來支援的小宗門,有本地駐守將士,還有伐山軍,他們都讓我將此鼎護送到那位第九山中郎將的手裡,然後他們一個個前仆後繼,縱使明知不敵,也要拚死護送我離開。後來他們中很多人都死在了妖魔手裡。”
說著,她又從中抽出一副,畫卷中,一片漆黑樹林中,八個人錯落其間。
有人站立,有人單膝跪著,扶著另一個人躺著的人,有的捂著胸口,躬著身子。
這些人,沒有臉,隻有模糊的輪廓。
這些人都齊齊看著中間一個身穿銀甲的人。
而秦如霜麵色透著回憶,“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九中郎,他在危急時刻,斬殺了三頭逞凶的道果妖魔,救下了我們,當時,我帶來了武藏大妖出手,太常侍身死,邊關陷落,妖魔大舉進攻的消息,其他人都陷入了猶豫,糾結,是這位九中郎站了出來,說要去打當時落入妖魔手中的威遠關,為後麵百姓爭取撤離的時間,那時,我加入了他們。”
說到這,秦如霜有終於現出了一絲微笑。
“伽羅姐,你可知道,那是我做過最提氣的事!”
說著,他拿出來最後一副丹青畫卷,畫卷中,一座破敗的城牆上,兵馬與鋪天蓋地的妖魔廝殺。一位身穿銀甲,黑色披風,手持三尖兩刃槍的鏗鏘背影,立與城牆上空,對麵是六頭猙獰巨大的妖魔!
“後來,我們一起去打下威遠關,六山妖魔瘋狂出動,九中郎浴血奮戰殺了六山道果,結果,武藏大妖出現了,九中郎當時隻是道果,卻拚死抵擋住武藏大妖的神通,將我們剩下的人送走,最後他絕境升華,晉升武藏,可還是被打散了法相,重傷垂死。”
秦如霜沒有用什麼激烈的語氣,隻是將這一切娓娓道來。
最後,她“嗬”地一聲笑了起來,將這些丹青卷好,抱在懷裡,起身來。
“真是諷刺!”
“百姓們被妖魔屠殺時,朝廷熟視無睹。”
“前線將士一個個倒下時,這些人卻還在討論誰當鎮魔使,在討論怎麼瓜分蜀地的氣運。”
“我秦如霜以前心有傲氣,認為這蜀地蠻荒偏遠之地,將士都弱小無能,如此輕易就被擊潰,可當我看到他們這些人就算麵對武藏大妖,也敢抽出腰間的刀,衝上去搏殺時,我就明白了,不是他們的錯,是我們這些人的錯。”
“現在有人好不容易將崩潰的戰局拉回來了,朝廷這邊就開始卸磨殺驢,踩著無數百姓和將士的屍骨,吃人血饅頭。”
“這樣的朝廷,哼!”????獨孤伽羅靜靜地聽著秦如霜麵如平湖下的波濤洶湧,也被好友講述的經曆有些動容,她雖不能感受身受,但她知道,好友這是在為蜀地將士抱不平,也為第九山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