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兒也像是知曉人的心意,一會兒往南吹,一會兒往北吹,裙擺貼身飄蕩,將女孩凹凸有致的曲線展現在眾人麵前。
回到家,打開學校的論壇,論壇已被屠版,上麵儘是對“白裙子女生”的身份查詢。
從下麵略顯搞怪的跟帖中,他知道了這個女生的名字:
“邵曉曉是我們六班的聖女,也是上天派來普度三中的菩薩,你們這些色狼快收了念頭。”
次日,邵曉曉不慎受傷,他遞創口貼時無意間觸碰到了她的手指,很沒出息地開心了一陣後,決定喜歡她。他深知這種喜歡完全是膚淺的見色起意,所以從不表露,但今夜之後不一樣了,他們已是患難與共的朋友,由此萌發情愫總是正當的了吧?
至於餘月說的喜歡彆人……方才邵曉曉海燕般載著他破風前行時,他自覺心有歸處,再不會為其他雌性心動。
“我不信哦,人可都是三心二意的呢。”餘月輕描淡寫地說。
“我不是。”蘇真道心堅定。
“那我等會把你隱藏文件夾裡的視頻都刪了?”餘月提議。
“彆……”
蘇真想要挽救自己的多年積累,餘月卻飛快開口,打斷了他後麵的話:“好了好了,老君睜眼咯,不逗你了,剩下的交給乾娘吧~”
蘇真來不及答應,無形的巨手從天而降,拽著他的魂魄升向高空,旁邊的人無法得見這幕,對他們而言,這隻是風雨驟然的狂暴。
也不知道是不是極度虛弱的緣故,這次交換身體的刹那,地獄的繪卷向他展開,斑斕獰惡的畫麵海水倒灌般湧入意識。
——青焰在堆積的屍山血海間燃燒,血與肉堆成的山頂,身穿紅衣的祭祀雙手合十,金色的瞳孔直視蒼穹,蒼穹上穢物聚攏般的潮峰湧動著,陰晦渾濁,銀白的尖刃從中刺出,尖錐之下諸鬼懸吊,無麵之妖,無目之雀,斷舌之獸,斷臂之猿,無尾之魚,無殼之蟬……妖魔數以萬計,密密麻麻排開,皆肅穆不言。
世上何處有如此暴戾險惡之境地,又有何處能雲集如此恐怖殘缺之厲鬼?
畫麵飛快模糊,一切都似陷入了古代壁畫裡,變成了花青、赭石、綠銅礦等顏料的描繪與填充,再定睛時,哪還有什麼地獄繪卷,天空之中,隻有白絮聚合成的老君散發著溫柔的光。
這是與黃昏同樣短暫的清晨。
與此同時。
麥田之側的馬路上。
精瘦男人擔憂地踢了踢倒在雨水裡的蘇真,“老大,我們不會給人打死了吧?攤上人命官司可是大事啊。”
這一腳踢出去,卻沒能收回來。
這個本該昏死過去的少年居然伸出手,抓住了男人的腳踝,他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力氣,右手重如鐵鉗。
精瘦男人忽然生出了一種錯覺:這個奄奄一息的少年是從地獄中爬回的厲鬼,來找他索命。
他猛地使勁,想要將腿抽出,可他做不到,相反,他的腳踝卻被蘇真猛地一扯,失衡跌倒,盆骨重重砸擊地麵,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陸明濤在精瘦男人的慘叫聲中回頭,驚訝地看著蘇真:“你居然還有力氣站起來?”
“你們下手可真重啊,打壞了可是要賠命的知不知道?”‘蘇真’罵罵咧咧。
陸明濤心想果然下手重了,把這小子的腦子給打壞了。
他再出一拳,照著他的腦門砸了過去。
嘭。
‘蘇真’抬掌,穩穩當當地接住了他的拳頭,用力一捏。
“你……啊啊啊——”
手上傳來劇痛,陸明濤瞳孔驟縮,心中生出一種直覺:對方隻要稍稍用力,就能把他的骨頭捏碎。
他無法理解眼前的事,心想此子是窮途末路回光返照了?
接著,陸明濤眼睜睜地看著蘇真仰起那張鮮血流淌的蒼白麵頰,歪著頭咧嘴微笑,說了句讓他更摸不著頭腦的話:
“到我上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