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鍛骨 惑心_妖女看招_免费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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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鍛骨 惑心(1 / 2)

青霧悠悠地淌過老匠所的上空,白色老君在霧中時隱時現,車轍咕嚕嚕地碾過石板路,從蘇真所在的房子旁經過。

那是運送人料的車輛,悲慟的哭聲不絕於耳。

這一切好似一場夢。

這次醒來後,眩暈感減輕了很多,按照慣例,蘇真要去苗母姥姥那複診,封花一如既往在洞窟外等候。

“你身上的傷是外麵那個丫頭揍的吧?下手可真狠啊。”

如豆的燈光簇擁下,枯瘦的老婆婆鬼佛般坐定,蒼老的眼睛打量著石台下的蘇真。

“是我要她陪我練武的。”蘇真說。

“十多年沒積攢下一點法力,到了老匠所這必死之地,反而開始用功起來了,你這小丫頭啊,真是稀奇。”苗母姥姥嘖嘖道。

“死期懸臨頭頂,方知時間寶貴,能多學一些是一些。”蘇真這樣解釋。

“決心倒是可嘉,隻不過啊,你這樣練,打雖挨得多,成效卻是緩慢,你得輔以藥物。”

“藥?”

“我有一個方子,可使你練武事半功倍,隻是這藥性極烈,尋常人根本受不住,但你說不定可以,隻是這過程會很痛苦。”

“姥姥為什麼要幫我?”蘇真疑惑。

“老婆子說是一時好心,你信嗎?”

苗母姥姥淡淡道:“老婆子我好多年沒看診了,這些藥堆在這裡,不用也是白白浪費,既然有緣,送你玩玩也無不可。”

有了南裳的前車之鑒,蘇真不敢輕信他人,可他轉念又想,如今已身在這十死無生的詛咒之地,若再瞻前顧後,沒有置之死地的決絕,更難成事,苗母姥姥的目的是次要的,他現在最該考慮的,隻有如何變強。

猶豫與扭捏一掃而空,蘇真便抱拳道:“多謝姥姥相助。”

苗母姥姥打了個響指。

白色的手從黑暗中湧出,一同將角落裡的大木桶抬了出來,齊心協力往桶裡灌滿水,苗母姥姥寫了幾張符丟進去,水立刻開始沸騰。

白手們拿著形若銅油勺的工具將不同的藥材往裡麵加,咕嘟咕嘟的沸水舌頭般吞卷著藥材,大量湧出的白氣裹著藥香,氣味濃鬱到刺鼻。

之後,它們又從黑暗中揪出了一條約莫兩米長的紅蜈蚣,往沸水裡按,幾隻形若蛤蟆的活物也被抓了出來,四射的毒液被沸水卷走,湧動的氣泡因此變作了黑紫色。

還有一些蘇真不認識,但極為惡心、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生物被掏了出來,也作為藥材的一部分。

蘇頭皮發麻,沒有再看,乾脆盤膝而坐,繼續修煉魂術。

冥坐中,周遭的一切聲音與氣味都飛速淡去,天地之氣流經身軀,絳宮飛旋,無所定形的魂魄在身軀內一點點凝合,如有實質。

過了一會兒,意識在茫茫的黑暗裡看到了光,那是撲麵而來的記憶畫麵,過往的一切都承載其中。

靈魂真是一個偉大的存在,它像一張儲存能力驚人的芯片,記取著一切的過往,隻可惜人的算力微弱,無法將它們再度讀取。

修煉了一輪後,蘇真隻覺得耳聰目明,神定魂穩,與此同時,藥湯也煮好了。

他放空念頭,不作多想,剝去衣服後直接躍入藥池之中。

偏燙的水溫讓蘇真渾身繃緊,濃稠的藥汁將身體死死包裹,濃烈的氣味撕開水麵,鐵棒般向鼻腔裡捅,蘇真被嗆得咳個不停,眼睛更是被熏得無法睜開。

泡了一會兒後,蘇真像是被群蜂叮咬過,瘙癢腫痛如刀刃臨身,粗暴地切割肉體,這種痛不欲生的感覺很快又被藥汁的滾燙壓住,化作了陣陣酥麻。

他感覺肉都要被煮爛了,大口地喘息著,身軀與知覺都被不斷蹂躪,幾度產生瀕死般的幻覺。

這哪裡是療養,根本就是酷刑,與封花的拳腳更甚十倍。

痛苦瀕臨極點時,他的精神又驟然放空。

這一個刹那,他無比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的身體,人在山中不識廬山,可他閉著雙眸,卻無比清晰地看到了自我,細微到發梢的微卷、指端的月牙、唇上的褶皺、乃至胸脯尖端紅色的漸變……

他看清了身體所有的細節後,忘記了這具身體,隻餘下肉體上的疤痕。

這些疤痕皆是縮影。

白天比武時的種種細節透過疤痕重現,拳腳的分合變幻在腦中翻覆重演,每一個電光火石的瞬間都被鋪展開來,他像是重新經曆了一遍又一遍,直至它們像文字一樣被清晰記錄。

肉體的疼痛與精神的幻覺雙管齊下。

蘇真終於支撐不住,昏死過去。

醒來的時候,他已合上素衣。

身體還因為幻痛而抽搐,這明明是刀剜爛瘡般的疼痛,他的身軀卻沒有一點痕跡,相反,昨日和封花練武留下的淤青和傷都消失不見,隻剩下瑩潤白皙之色。

布料縫製棉絨填充的貓坐在一旁,黑寶石磨製成的眼睛中充滿敵意。

“感覺怎麼樣?”苗母姥姥問。

“像是……”

蘇真提煉不出比喻句,便說:“像是做了很多年的苦力。”

“很痛苦?”

“是。”

“反正都是一死,平白無故吃這麼多苦頭,你覺得值得嗎?”苗母姥姥問。

這個問題讓蘇真產生了片刻遲疑,這是他不曾想過的折磨,哪怕疼痛消散,取而代之的也不是輕鬆,而是萬念俱灰般的虛無。

蘇真沉默良久,心重新變得堅定,“多謝姥姥贈藥。”

苗母姥姥微笑著閉上眼睛,手掌們退回了她的身後,繼續作合十狀。

蘇真知道該離開了,他轉過身後,苗母姥姥緩緩說道:

“那些破房子施展不開拳腳,如果你想練功,可以和那個丫頭留在這裡,童子們不敢有異議。”

————

“這若是在外麵,我都要懷疑你是苗母姥姥的私生女了。”

封花聽過蘇真的講述之後,忍不住說了句玩笑話。

高崖、寒溪、空了的房屋、海浪般的野草、黑魆魆的洞穴,縫在水中的魚受驚而散,又隨著流水彙聚在一起,霧從山的那頭淌過來,流經這片山穀時泛起了淡淡的青色。

拋去苦難與詛咒,這裡甚至算得上是怡人的靈寶之處,在此處修煉無疑要比在充滿黴味的破屋裡好得多,封花也更方便施展拳腳。

童子們在得知此事後對視了一眼,神色有異,卻也如苗母姥姥所料,沒敢多說什麼。

沒有一刻懈怠,今天的訓練正式開始。

綿柔的草浪裡,封花單足而立,沒有一點殺氣。

她遠看像守護麥田的稻草人,近看則是個孤苦伶仃的瘦小少女,任何人在麵對她時,都不免生出心軟之感。

在殺戮裡,這片刻的心軟就足夠致命。

封花刹那間就動了,像是秋草地裡驚起的草蜢,蘇真看到一陣掠起的殘影時,封花的拳頭就已來到了麵門前。

蘇真拳腳較之過去長進已然很大,可在封花麵前,依舊像個遲鈍的沙袋,被瞬間擊中,飛了出去。

這一拳隻是開始,層出不窮的招式接踵而至,蘇真憑借本能進行防守,卻根本封不住角度刁鑽的冷拳,節節敗退,很快中門失守,被掄砸在地。

“昨天教你的都忘了嗎?你的法力隻是擺設?”

封花居高臨下地對他說教,冰冷漂亮的臉蛋上寫著譏諷之意,“許多名門嬌生貴養的公子小姐就像你這樣,在宗門練了十多年,心法背的滾瓜爛熟,招式學的有模有樣,可真遇到敵襲,直接嚇破膽,十多年的練習全然拋之腦後,半點也想不起來,餘月,你也是經曆過生死的人,怎麼還和那些酒囊飯袋一樣?”

法力……

蘇真在兩個世界來回穿梭,還未真正習慣修真者的身份,他就像剛剛踏入網遊世界的新人,明明有強力的技能不用,非要用那傷害捉襟見肘的普攻。

法力。

蘇真緊閉眼眸,體內湍流湧動。

絳宮在這一瞬間逆向旋轉,體內的閘門大開,封存其中的內力如洪水奔瀉,湧向四肢百骸,更在腦腔中發出炸雷般的響動。

被擊倒的蘇真瞬間清醒,昨日的所學也同時湧上心頭,他鯉魚打挺般從地上起身,再攻向封花時,拳腳已挾帶風雷之音。

封花靈巧地閃避,按部就班地格擋,一連與蘇真過了十多招,這十多招的對攻有條不紊,甚至讓蘇真生出了一種旗鼓相當的錯覺。

可惜錯覺隻是錯覺,蘇真直臂衝拳之時,做出格擋姿態的封花詭異變招,獨腳而立的她身體像圓規一樣掃過,敏捷地避開攻擊,從側方直接掠到身後。

蘇真後頸一涼,要回身格擋,可他剛剛扭頭,封花的拳已擊中他的下顎,這一記上勾拳像極了遊戲裡搓出的招式,他的身軀被這勾拳挑飛,下齒與上齒對撞,牙槽骨要被震得幾乎分離。

不等蘇真落地,封花的毒辣的拳腳閃電般撲麵而來,他身軀浮空,無法發力,又怎麼應付這些進攻?

太陽穴、咽喉、下陰,封花的拳腳從不光明正大,十幾拳同一時間發出,每一記都支取要害,蘇真翻滾著落地,這副小巧的身子很快被草浪吞沒。

在碾壓般的實力麵前,法力用與不用似乎沒有區彆,如果是那個高中生蘇真,恐怕血肉已被捶成泥漿,骨頭已被拆成碎塊。

蘇真顫抖著立起,拉開古樸拳架:

“再來。”

封花再度出招,毫不留情。

如此被擊倒了五次後,蘇真添了無數新傷,他蜷縮在野草裡,身體因為疼痛不斷抽搐,再難立起。

“你這身子看上去細皮嫩肉,卻是我見過最耐打的,僅僅是天賦異稟能到這種程度麼,真不知是怎麼生養出來的。”封花撥開草浪,靜靜地盯著幾欲昏厥的蘇真。

蘇真耳腔嗡嗡作響,根本聽不清封花在說什麼。

傷勢帶來的痛覺刺激著他的意識,他的意識又本能地閱讀著這些傷口,從中汲取養分。

傷痛與意識的碰撞中,漏洞百出的招式被大腦不斷糾正,公式般刻入肌肉與骨骼。

嶄新的武學激勵著他繼續向封花發起挑戰。

蘇真想要坐起身子。

他忽然覺得臉頰有些濕,伸手去摸,觸到了一片模糊的猩紅。

血色從手指上暈開,向著周圍漫去。

草灘成了血的溫床,野草藤蔓般纏上血肉模糊的身體,一切又好像隻是幻覺,蘇真無法分辨,眼睛沉沉閉合,再睜開時,刺眼的光進入視線。

他被草簇擁著,卻不是嫩綠的青草,它們的尖端與邊緣泛著黃色,像是被炙烤去了水分。

這……

‘老匠所草都黃了?我這是昏迷了多久?’

蘇真疑惑時,耳畔響起了有節奏的哨聲,他還記得昏迷前的劇痛,本以為無法起身,可身體卻出乎意料的輕盈,他從長長的枯草間坐起,看到了不遠處整齊排列的人影。

他們身穿校服隨著體育老師的哨聲進入了紅色的橡膠跑道。

這裡已不是老匠所,而是南塘第三中學的操場,這會兒應該是在上體育課。

蘇真緊繃的心一下子放鬆了,習習的涼風拂麵吹來,與秋草共鳴出溫柔的聲響,小螞蚱趴在他的打繃帶的傷腿上,用前肢梳理著觸角,他向前看去,一眼就在跑步的人群裡看到了邵曉曉,她今天穿著校服和運動褲,馬尾在奔跑時輕輕甩動。

再遠處是籃球場,控到球的寸頭男生運球投籃一氣嗬成,看台上的女孩們有的拍手喝彩,有的用手指悄指向誰,竊竊私語,球從籃筐中墜地,男孩們的身影分分合合。

看台背後是一片挺拔的竹林,它們長得很高,投下的影子遮蔽了半片球場,竹林後是高高的白牆,屋舍的瓦片攀過圍牆,山脊般連綿起伏,那是校外的居民樓。

又回來了。

“蘇真,你在發什麼呆呢?”

少女清若銀鈴的聲音在後方響起,回過頭去,邵曉曉雙手扶膝,彎著姣好的身子,清澈的眼睛正盯著他看。

同學們跑步跑完了,七零八落地休息著,大都累的氣喘籲籲,邵曉曉的體力在女生中算是佼佼者,跑完八百米甚至沒太出汗,與她嬌弱的外表很不相配。

“邵曉曉……”

蘇真很想見她,見到她後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堵在心口的似乎隻是龐雜的情緒,而非真正的千言萬語,“我,我沒發呆呀。”

邵曉曉也沒多問,她是帶著目的來的:“蘇真同學想喝什麼飲料,我正好要去小賣鋪,幫你帶。”

“不用啦,我也不渴,邵曉曉你……”蘇真習慣性拒絕的毛病又上來了。

他沒說完,邵曉曉的雙臂就在胸口交錯,比了一個大大的“x”,她認真地說:“回答錯誤,我是讓蘇真同學選飲料哦,不要答非所問!”

————

下午的課蘇真打起精神,認真聽講,不知是不是修煉魂術的緣故,他不僅記憶力提升極大,腦子也活絡了許多,上數學課不再是聽天書,他能很快理解老師所講的內容,甚至聽著聽著還入迷了。

蘇真也不知道自己造的什麼孽,在那個世界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回來還要繼續完成學業,他甚至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人不睡覺可是會死的。

對啊,人不睡覺是會死的,按理來說,他早就應該猝死才對了啊,難道他在那個世界的經曆都是做夢,還是說,他已經不是正常人類了?

分神的功夫,剛剛還很空的黑板已經寫滿公式了。

傍晚放學,父親開車來接蘇真回家,他看到邵曉曉還親切地打了招呼。

“兒子,你臉色怎麼這麼差啊?最近是不是沒休息好?”父親被蘇真麵無血色的麵容嚇了一跳。

“可能是學習太用功了。”蘇真說。

“彆和你爹我耍嘴皮子了,你什麼成績我心裡沒數?”父親笑了笑,笑容又很快收斂住了,嚴肅的臉上寫著什麼心事,“對了,你今天早上在家裡翻箱倒櫃找什麼呢,弄的亂七八糟的。”

蘇真立刻想到了他和夏如的約定,可餘月是怎麼知道的,他都沒來得及和她講。

“我想找些姐姐的東西。”蘇真說。

“是有什麼事嗎?”父親問。

“我們班新來的英語代課老師是姐姐當年的同學,也是好朋友,她很想念姐姐。”蘇真沒有隱瞞,將夏如的事告訴了父親。

“這樣啊。”

父親點頭表示理解,又說:“小嘉走的太早了,也沒留下什麼東西,小學的是齊全的,幼兒園的很多都放你奶奶家了,搬遷時候沒帶來,你要是想要,過段時間我載你回奶奶家。”

奶奶有三個兒子,她現在和大兒子住在農村的自建房裡,離蘇真家有一段距離,蘇真本想說算了,可直覺又提醒著他不要錯過什麼,就答應了下來。

車在家門口停下,蘇真卻拉不開車門,他透過後視鏡看到了父親肅穆的臉,心中緊張,想著難道是母親又病重了,忙問:

“怎麼了?出什麼事嗎?”

“你都知道了吧。”父親說。

蘇真一臉茫然,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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