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中間的帳篷裡邊。
季長安,季君蘭以及州牧府的走陰人吳丘,三人圍桌而坐。
“今晚真的還不行嗎?”在自己人麵前,季長安臉上就沒再帶著那得體的笑了。
而是看著有些沉重,他放在桌麵上的右手甚至都還緊緊握拳,說話間,甚至還用拳頭輕輕錘了下桌麵。
坐在他對麵的季君蘭緩緩搖頭,“最快也得明晚上才行,這事快不了。”
“主要是這水車坳來的人越來越多,像昨晚媒妁會的那沈若若,多半是察覺出了一絲異常,不然她不可能會在這到處看的。”
季長安臉色愈發難看。
坐在一旁,手裡還端著杯清茶的吳丘放下了手上的茶盞,輕笑道:“這簡單,殺了她了賬。”
“區區媒妁會而已,殺了也就殺了。”
季長安搖頭,“殺不得,以她的地位跟資質,真要死在這了……到時媒姑肯定會來。”
“惹來的麻煩隻會更大。”
“公子擔心的也在理。”吳丘依舊是那副淡然的姿態,“不過公子也不用擔心,就現在這水車坳裡的走陰人來看,隻要那老禿驢不張嘴,其餘的人……無我一合之敵。”
“嗯,有吳先生在,我自是放心的。”
“三哥,那我現在就先去吧。”
“嗯咱倆一塊去。”
季長安說完,又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玉盒,貼身收好,起身離開。
吳丘看著他倆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你真的沒騙我?”沈若若看著眼前這一臉認真的小屁孩,想信但又不大敢相信。
“真的,當時那邪祟就出現在咱這後頭,扮做你的模樣,說要我跟你去取個東西,然後我就跟著去了。”
“後來越走越偏,我就一直喊,但是那個邪祟都不回頭,我就知道有問題了。”
“然後我就放出五氣跟那個邪祟打了一架,打完之後我又發現那地方走不出來,繞了好久,我才找到這回來的路。”
柳白說的嚴肅,而且眼神當中也還帶著後怕。
沈若若半信半疑。
柳白又道:“我要騙姐姐的話,我就是個鬼好吧?”
“沒,我還是相信弟弟的,隻是最近這裡恐怕要發生大事了,弟弟還是跟在我身邊比較好。”沈若若說的慎重。
不就是這本源之火要出來了嘛……柳白點點頭,“好,我聽姐姐的。”
“嗯。”
倆人先後回了帳篷裡邊,柳白看著這一本正經,又偶爾一副小女孩姿態,甚至還能在生死棋盤上裝出老嫗姿態的沈若若。
就感覺她……很複雜,像個活生生的人。
也很真實。
柳白不知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隻是倆人都點著火,在這帳篷裡邊沒待一會功夫。
原本坐在床邊的沈若若就忽地抬起了頭。
柳白也是聽著了動靜,外邊……那季家兄妹又來了。
沈若若帶著微笑出去,柳白緊隨其後,發現他倆果真是又來澆這祈神水了。
倆人臉上也都是帶著笑,不明所以的射覆堂幫眾以及媒妁會的幫眾都還在道著謝。
沈若若也是上前應付著。
直至他倆離開後,這白毛蘿莉回來帳篷裡邊,也就沒了笑,甚至都轉而跟柳白言語道:“柳弟弟,待會還得你幫個忙。”
“好啊。”
柳白一口答應下來。
旋即沈若若便是往這帳篷裡邊貼了兩張道門符籙,柳白跟著看了眼,發現一張是熟悉的斂聲符,還有一張則是……不認識。
柳白一時間還有些不大確定,反複看了好幾眼之後,他才確定是真的不認識。
這符籙上邊是三山叢林,中間寫著道門“奉持”二字,其下符腳清晰還帶著未乾的墨跡,就像是剛畫來不久。
“來,弟弟,你將這個放在身上,然後坐在門口,不管發生什麼,切記,是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能離開那位置分毫。”
沈若若說的認真,隨之手上便給柳白遞過來了一張一模一樣的符籙。
沈若若在這個時候搗鼓這些事,不用說柳白也能猜到了,她最終的目標也會是為了本源之火。
隻是……這是什麼法門?
柳白也不怕死,接過這符籙後,就收進了胸口。
沈若若不放心,猶是叮囑道:“還有不管你聽到我這帳篷裡邊傳出什麼聲音,都不能回頭看。”
“好。”
柳白再度點頭答應後,他也就從這帳篷裡邊出來了,原地盤腿坐下。
小草嘀嘀咕咕地說著,“公子放心,她不讓你看,小草會替你看的。”
可也就在小草的聲音剛剛落下,背後的帳篷裡邊就傳來了一道淒慘的叫聲。
聲音顯然是沈若若的,而且聽起來,遠比柳白拿蛇嚇唬她的時候,要叫的慘痛。
所以……這到底是什麼?
而且柳白也發現了,裡邊貼了斂聲符,按理來說,這外邊應當是聽不見的。
他之所以能聽見,是因為這聲音……是從他胸口的符籙傳入他的腦海裡邊的。
“小草,你進去看看,裡邊到底發生了什麼?”柳白在腦海裡邊跟小草說道。
“好嘞。”
原本就在柳白身後的小草回頭轉身,把腦袋探入了帳篷裡邊。
然後很快又退了出來。
“公子,裡邊什麼都沒有啊,這沈若若就坐在她床上,一動不動哩。”
“你沒聽見什麼聲音嗎?”
“沒有嘞。”
看來這聲音是隻有自己能聽見了……柳白看著退回來的小草,也沒追問沈若若會不會發現之類的。
緊接著這沈若若的叫聲越來越淒厲,等到了最後,就像是變得麻木了似得,有氣無力,一聲有,一聲無的。
隨之柳白也能感覺到,自己這身後,這帳篷裡邊好像總有個什麼東西在戳著自己的背,好像想從這裡邊出來似得。
他又讓小草進去看了看,可小草都說什麼都沒有,空空蕩蕩的,甚至就連他這背後都沒傳出什麼動靜,就像是他的……錯覺一般。
他也謹記著沈若若的叮囑,在這守著一動不動。
直到過去後半夜,他才見著沈若若從裡邊掀開了簾子,把他喊了進去,然後有氣無力地說道:
“成功了,剛剛給弟弟你的符籙記得貼身藏好,等著過上一兩天,就會有大好處降臨到你頭上了。”
柳白聽著這話,連忙看向了沈若若剛貼著的那兩張符籙。
斂聲符依舊,但是另一張不知名的符籙卻不見了,他急忙一摸胸口。
自己的還在,他又取了出來。
結果發現自己的這張符籙,已然成了……金色。
“快點收好吧,然後幫姐姐看著點,姐姐想睡一覺了。”
沈若若說完,也不管柳白答不答應,直接就往旁邊的床上一躺,像是暈暈沉沉的睡了過去。
“公子,這個好像是沈若若拿來對付本源之火的手段哩。”
“我看也像。”柳白說著將這符籙收進了胸口,實則收入了須彌裡邊。
“而且她好像是要將這東西……分你一份。”
“她對你咋這麼好嘞?這東西也能分的?”小草都有些驚訝了。
柳白也是想到了這問題,覺得有些離譜。
“可能她是回去找了媒姑,這手段也是媒姑給的,然後媒姑要她分我一份?”
柳白猜測,但也覺得不大合理。
一晚上時間,連柳白都才走個來回。
沈若若應當是沒這手段才對,可若真要是說,這是她對自己這麼好,好像更是有點解釋不通了。
柳白想不明白,也就沒去想了。
總之他也決定,下次不能再嚇唬這個小蘿莉了,人家對自己這麼好,自己也不能不知好歹。
臨著第二天,柳白都還在點著火酣睡,卻忽見外頭傳來嘈雜的聲響。
他走出門去,適時見著射覆堂的牛姓男子也站在旁邊。
他帶著一絲看樂子的語氣說道:
“快看,北邊場地上坐著的那個苦行僧,打到州牧府的地界去了。”
——
(白天還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