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犇雖然不知道這裡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但止不住他拎得清輕重。
這媒妁會都要跑了,他們射覆堂自然沒什麼理由留在這。
他們這西邊一動,其餘幾個方向的人自然也是察覺到了,最先反應的依舊是正北邊的那些閒散走陰人。
一來他們都是獨來獨往,自己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不用聽著什麼安排。
二來……相比較於其他人,他們往往更知道怎麼才能活的長久。
所以緊跟著他們也都紛紛朝著後邊的山嶺跑去。
短短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水車坳這塊養火地就亂了,最中間的季家兄妹自是也聽到了動靜。
從帳篷裡邊出來後,季長安眉眼微眯,放聲道:
“養火地這好地兒,諸位急著走什麼?”
言罷,他雙手抬起輕輕一點,這水車坳四周的山嶺當中,當即升起了一片片的烏雲,落下雨幕。
天色昏暗下來的同時,柳白也是眼睜睜地見著旁邊好些個這射覆堂的幫眾,前腳剛走,後腳卻又停在了原地。
倒並不是說他們人停下了,而是他們的**留下了。
衝出去的是魂魄,留在原地的是肉身。
也不止是這射覆堂的幫眾,餘著其他幾個地方的幫眾,都在麵臨著一模一樣的情形。
這落下來的雨水有古怪……柳白當即發現了異常。
隻是他始終點著命火,燒的又旺,加之他站在沈若若這個養了陽神的走陰人邊上,因而並未被這雨水淋濕。
“我們的人跑出去了。”
沈若若抬頭看著後邊的山頭。
餘著的其他人,衝出去的都是寥寥無幾。
其中絕大部分陰神以下的走陰人,都被這雨水分離了**。
“季長安,豈敢!”
對麵的水火教裡頭,傳來一聲叱喝,緊接著不等其動手,州牧府的吳丘就已經消失了。
“不急不急。”
季長安說話間,這整個水車坳的地界裡頭,都是升起了一絲絲的霧氣。
很淡,但聚少成多,很快這山穀凹地裡邊,便是被這迷霧所籠罩。
柳白跟沈若若站在這最前頭了,甚至都看不清對麵河心洲的情形。
“公子,他這祭壇起來了,估計很快就能把這本源之火吸引出來了。”
柳白腦海裡邊響起了小草的聲音。
沈若若同樣也是知道了這一點,所以她也沒動,還拉著柳白的小手,示意他也不用急。
但其他幾個地方的人就不是這樣了。
他們見著這迷霧漸起,自是以為這季長安動用了什麼邪門歪招,一個個都點著火悍然出手。
霧大,也見不清季長安到底是怎麼攔住他們的。
隻是能聽著這四周響聲不斷。
也就在這時,沈若若抓著柳白的手,身形飄到了山後的山林子裡邊,也算是脫離了這霧瘴的籠罩,來到了這河霧之上。
先前身處這山下的迷霧當中時,自是什麼都見不著。
此刻來到這山上,柳白才發現,這河霧竟然凝成了實質!
不僅如此,那季長安還行走在這河霧之上,如履平地,他身後披著一刺繡著火盆的大紅絹布,行走間,就像是在扛著一團烈火。
“咦,那些走陰人的魂魄怎麼不見了?”
小草探頭問道。
這原本有著好些走陰人都被分離出來了靈魂,但是此刻,這四周卻並未見著他們的身影。
“這祭壇,就是他們的魂魄在底下托起來的。”
沈若若死死地盯著這霧台上邊的動靜,頭也不回地說道。
“那他們豈不是死定了?”小草瞪著眼,同樣在看著。
“死不了,但是魂魄受創,養上個個把月是肯定的了。”沈若若說完。
這霧台上邊終於是有了動靜。
隻見原本在這上頭行走著,身形跳動好似踩著某種步伐的季長安,忽地停下,然後雙手接扣,取下身後這披掛的同時,將其甩了出去。
這大紅披掛丟出,也沒落地,竟就這麼飄在這霧台上頭。
四周霧瘴開始湧動。
此刻,縱使是柳白身處在這山嶺之中,都能感覺到那股熾熱的氣息正在升起。
從地底,撲麵,再到身前。
就好似被大日炙烤一般,他甚至還聽見了這霧台底下,那些拖著霧台的魂魄發出了陣陣的慘叫。
人變鬼,鬼變人。
魂魄便是兩者中間的橋梁,被這命火,或者說是……本源之火炙烤,豈是他們所能扛得住的?
“死了不少。”
沈若若話音落下,柳白便是見著這霧台中間,倏忽現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就像是被火燒穿了一般。
也就在這時,他能清晰的感覺到,沈若若抓著自己的手,捏緊了。
她開始緊張了。
“呀呀呀!”
一道好似嬰兒般歡喜的聲音,倏忽在這凹窪地裡邊響起,傳遍四周。
其聲音清脆之中還帶著一絲童真。
“公子,本源之火出來了!你快上,快去搶,快衝呀!!”
柳白能清晰地感覺到,小草在極為用力地抓著自己的肩膀,但是聲音卻是在自己的腦海裡邊響起的。
“不急。”
柳白盯著那舞台中間出現的空洞,連眼皮子都不舍得眨一下。
眨眼間,上一秒還沒見著動靜,下一秒便是有著一團燃燒著的淡藍色火苗,從那空洞裡邊飄了起來。
其足足有著人頭大小,跳動不熄,隻一出現便是朝著季長安丟出的那大紅披掛飄去。
季長安見狀大喜。
好似已經看見了自己收住這本源之火的情形。
小草見狀也是嘀嘀咕咕地說道:“小草道是什麼好東西嘞,原來就是個千人錘破廂錢旗,隻是這東西肯定是裝不住這本源之火嘞。”
果不其然,小草剛說完,這本源之火就已經從這廂錢旗上頭飄了過去,不僅如此,它穿過去的瞬間還將這廂錢旗都燒了個洞穿。
“呀嘿!”
而後不過眨眼間,這廂錢旗就已經被徹底燒做了灰燼,落在這霧台上頭。
本源之火跳動盤旋在這水車坳的上空,見其模樣好似極為開心。
但是這季長安的臉色卻是變得很難看,但又有些激動。
廂錢旗被燒毀了,但是這也正當說明,這本源之火的強大。
轉眼間,他又是從須彌裡邊取出來了一尊小鼎。
跟這本源之火差不多,人頭大小,青銅材質,三足鼎立的同時上邊還有倆鼎耳,整個小鼎都是刻著夔龍紋,上邊還沾染了好些白色的泥土。
季長安取出這小鼎後,托著的雙手立馬便是燃燒起了命火。
以火燒鼎,刹那間,原本飄在這半空中的本源之火,當即有了一絲意動,似乎是要俯衝而下。
“弟弟,動手!”
沈若若一翻手,她手上便是多了一張道門符籙,其色金黃,赫然是她先前在那帳篷裡邊張貼的那張。
柳白急忙伸手從胸口的夾帶裡邊,取出來了一張一模一樣的符紙。
二者隻一出現,半空中飄著的本源之火就又有些遲疑了。
“喲喲喲,敢背著我們喪葬廟的人,玩弄這好東西,這怎麼行?”
柳白聽著了一道熟悉的聲音,緊接著他便在這對麵的一處山嶺上邊。
見到了自己的“好兄弟”。
那個臉上帶著銅錢麵具的喪葬廟香主!
季長安先是怒氣衝衝地看了柳白跟沈若若一眼,而後才看向那香主,怒道:
“你都養出這第二命了,還要這本源之火作甚?!”
香主用手拍打著嘴巴,好似在打著哈欠,又好像在笑,“我不用的東西……為什麼不能搶呢?”
“而且告訴你們哦,我已經喊了城內的其他人,像什麼周八臘這樣的貨色,都快來了,所以你們……儘快。”
他聲音剛剛落下,柳白背後這山嶺裡邊也是響起了一聲女子的大笑。
“搶本源之火?跟我虎姑奶奶打過招呼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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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