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姑救我!”
王提刀大喝一聲,身形急忙朝著東邊遁逃而去。
百無禁忌的範元益頓時跟上,可隨即還沒等著虎姑奶奶出手阻攔,南邊的山嶺裡邊,終是升起了第二道神龕。
範元益一個神龕打了這麼久,終究是出現了第二道神龕。
看戲看的熱血沸騰的柳白見著這情形,又搓了搓手。
小算道長見狀終於是忍不住問話了,“公子,你是準備出手?”
“那不然?這樣的好機會,這樣的大場麵,可不能錯過了。”
柳白興奮的說著,小草也是應和道“一會可是會有好東西的,怎麼能不出手?”
“嗯?”
柳白錯愕的扭頭看向了它,小草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急忙捂住了嘴巴。
“沒有好東西。”
“嗬嗬。”
柳白猜測可能是柳娘子又跟它說了什麼,但是沒有跟自己說。
小算道長則是在想著自家公子究竟會怎麼出手,畢竟以如今這情形來看。
他就算是傾力出手,恐怕也就隻有養陽神的實力吧。
雖說陰神殺陽神已經很強了,可是……這在場的,連修第二命的元神走陰人,都差點被解決了兩個。
現在更是有著鑄神龕的走陰人出手了,這讓公子怎麼出手?
思量間,南麵的那尊神龕終於屹立在了山嶺之上,旋即一道威嚴的聲音響徹山巒。
“範大人,莫非鑄了神龕,真就可以天下無敵了不成?”
柳白順著聲音,扭頭看去。
隻見這神龕不同於範元益的通體深青之中,泛著金色,這座神龕,通體都是褐色。
就跟尋常人家裡那上了漆的祠堂神龕,一般無二,神龕上邊也沒什麼神光,但卻多了一分真實。
不像是走陰人鑄就出來的神龕,而就像是一座真正的……神龕。
其間甚至還有點點蠅頭香散發著香火煙氣,左右兩側的廊柱上邊,也各自釘了一塊木板,上邊用金粉寫著神龕對聯。
上聯聖殿巍峨接蒼穹,仙靈庇佑萬民安
下聯香火鼎盛通神霄,祈願聲聲繞九天
橫批神恩浩蕩
跟範元益的那副對聯相比,這副對聯明顯是長了許多,但是神龕上邊的廊柱卻沒長多少,因而隻能是這字跡小了些。
一時間,柳白也有些好奇,這神龕到底是怎麼鑄就的?
難不成是走陰一突破,這神龕就自行出現了?
還是說,真的得是自己一點點,跟建房子一般,將自己的神龕鑄就出來?
“天下無敵肯定不是,但是殺你是綽綽有餘!”
範元益甚至都沒問這突然出現的走陰人,到底是哪方勢力的,總之是出現了,那就殺!
旋即這範元益便是化作一道深青色流光,跟這貿然出現的神龕,撞到了一塊。
緊接著二者又去了更南方,兩座神龕碰撞,就算是溢散一些氣機,恐怕都會殺死不少走陰人了。
反正都是殃及池魚,與其殺這走陰人,倒不如殺些這峴山當中的邪祟為好。
隨著範元益被帶走,這日落山附近也就終於安靜了下來。
不……餘著還有州牧府的那兩名修第二命的走陰人,沒了範元益這個高個子在上邊扛著,虎姑奶奶等人的目光自然都是落在了他倆身上。
他倆沒有一絲一毫的停留,反應過來之後,他倆當即便是朝著東邊遁逃而去。
沿著那王提刀離開的方向。
虎姑奶奶等人自是想追,可隨即……一道道陰森鬼氣,便是從這日落山的西邊以及北邊蔓延了過來。
隻一下,原本位於這日落山西邊山頭的媒妁會,就傳來了一道道女子的慘叫聲。
媒姑當即反應過來,身形一閃而逝,緊接著那山頭之上便是有著一道道紅線纏絲,籠罩山頭。
“孽畜,找死!”
媒姑護住幫眾的同時,十條牽絲紅線便是朝著虛空刺了過去。
而後一道穿著雪白長袍的身形憑空出現,他麵容俊美,背後六條雪白胡尾晃動間,便是打散了媒姑的牽絲紅線。
他微笑著說道“女走陰的滋味,可真不錯啊。”
山精!
還是一隻狐狸精,一隻堪比元神走陰人的穢!
柳白當即想起了他上次遠遊這峴山的時候,就在這峴山深處撞見的那頭邪祟。
還是在老水坑裡的水鬼,它當時便說了,它所在的地方以北,在那青鳥山上有一頭狐狸精。
以南的廢墟裡邊,則是有個人頭鬼。
都是跟它實力不相上下的存在,所以,這就是青鳥山上的那個狐狸精?
柳白眯眼看著這偷襲的狐狸精。
“峴山終究是我們的地盤吧,什麼時候,也輪得到你們這群走陰人在這夜間撒野了?”
狐狸精說著,背後的狐尾招搖,旋即這西邊……便是陰氣肆虐,眾多邪祟的身形,影影綽綽。
連帶著天幕之上都形成了一片陰雲!
“一個個打秋風的都來了,你們還不過來!”媒姑沉聲喊道。
“哦?”
“真是亂世一起什麼都不安分啊。”虎姑奶奶說著,又是扛著巨劍幾步來到了媒姑所在的山頭。
隨即寇立三幾個,也是儘皆來到了這西邊的山頭之上。
各自站立的同時,身後也是浮現出了自己的元神。
這沒有邪祟當前,大家內鬥也就罷了,但這邪祟都打上門來了……總得先把邪祟解決了再說。
這情形,也讓柳白不禁想起了當初還在黃粱鎮的時候。
邪祟圍住了鎮子,但現在邪祟圍住的,卻是這眾多走陰人。
這些個修第二命的走陰人都衝上去了,其餘走陰人,也沒逃,並不會說,有高個子頂著,自己就跑。
而是一個個的,也不用誰提醒,儘皆朝西而去。
直麵邪祟!
看著有些彆扭,但仔細一想,又好像的確是這樣,就像一個家一樣。
平日裡家裡邊吵吵也就罷了,但要是有外人打上門來了……那家裡頭再大的矛盾,都得放下。
隻是讓柳白沒想到的是,虎姑奶奶作為邪祟出身的走陰人,竟然也會在這個時候頂上去。
“公子,那咱們……”
小算道長在詢問著柳白的想法,但又沒敢細問。
“咱也算是這雲州的走陰人,當然得出一份力。”柳白說著已是將小草重新放到了自己後背上邊。
“好嘞。”
小算道長微笑著,而後這看戲的兩人也就離開了這圍子,轉而去了西邊。
現在是去殺邪祟了,加之西行的人又多,所以走起來自然也是百無禁忌。
柳白點著火,施展著《咫尺》俗術,不過盞茶時間,就已經到了這西邊的山嶺上頭。
這裡早已亂做了一團,就像是先前柳白在黃粱鎮阻擋邪祟一般。
所有的走陰人都成排站立,像是組成了一堵人牆。
一個個都不斷施展著各自的術,若是實在不會的,也能用嘴吐出幾枚火箭,縱使殺不死邪祟,嚇唬嚇唬他們,也都算是好的。
命火熾熱的氣息,都已經驅散了這初冬的冷意。
柳白兩人到了這之後,也就尋了個空檔站了進去。
旁邊一個聚五氣的長臉男子見狀,自是往旁邊讓了讓,嘴上還在笑道“你這小娃,這般年紀就來這峴山走陰了,也不怕死啊。”
“不怕不怕。”
柳白笑著點了火。
這長臉男子見著柳白身上陰神的氣息,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柳白抬手間,便是拉開了火弓,一道命火之箭射去,打殺了一頭撲向這人的詭物。
“邪祟當前,還是先殺邪祟吧。”
“正是正是。”
長臉男子意識到自己的失神,急忙反應過來……這世道,真是什麼天驕都出來了。
一個這年紀的小娃,竟然都已經養陰神了。
我這半輩子,真就活到狗身上去了不成?
柳白自是不知道這人的想法,他看著山下這密密麻麻的邪祟,這正是磨煉命火之術的好機會。
平日裡想找著這麼多的對手,都還找不著,今日尋了這好地方……柳白雙手抬起,十條牽絲紅線便是從他雙手之中朝著山下飄去。
所過之處,但凡觸碰到了的邪祟,儘皆斃命。
畢竟柳白已是養了陰神,而此時衝上來的這些邪祟,頂多也就是像剛剛那樣的,是個詭物。
連鬼影都還沒見著一個。
柳白掃了一大片的邪祟,左右的走陰人都壓力頓減,那個長臉男子甚至都還得著空隙,笑道“原來是媒妁會的定緣媒,失敬失敬。”
說著還朝柳白行了一禮。
柳白笑笑不說話,隻是沒一會兒,手上的術就已經從《牽絲紅線》,變為了《臘八之術》。
沒有動用奇寶,隻是動用了術。
一個命火之碗出現在麵前,柳白屈指彈去,一顆顆命火所化的臘八粥打落在這山林之中。
每一個炸開的同時,都讓好些山精邪祟化作了陰珠。
“前……前輩是臘八教的?”那長臉男子見著柳白施展這術,一臉錯愕。
什麼時候,這兩家的核心之術,都能通用了嗎?
還能被同一個人學會。
“是吧。”
柳白說著,便將手上的“臘八粥”儘皆丟了出去,炸死眾多邪祟的同時,他也拍了拍雙手,招呼著身後的小算道長說道
“邪祟太少,不儘興,我們下山殺去。”
“好。”
小算道長到這之後,都是看著柳白施展,他都還沒出過手,自是沒什麼問題。
更彆說這些個【穢】都被虎姑奶奶他們攔下了,餘下的這些,頂多也就是有幾個鬼鑄身的邪祟。
這些對於柳白兩人來說,沒什麼太大危險,隻要不是被圍攻了便是。
旋即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兩人便是直接衝下了山,衝進了這邪祟叢中。
亂殺一片。
小算道長則是還趁機撿上些許陰珠,讓那山頭上的走陰人眼紅。
卻又無可奈何。
這個時候,自是膽大者吃飽了,不怕死的就能衝進去撿。
柳白一路且殺且走,臨著也見到了好些慘相,畢竟不是每個山頭上都有這麼多的走陰人。
稍有些人少的地方,就被這些邪祟鑿穿了陣地,然後衝進去大殺特殺。
讓那整個山崗子都變成了一副人間煉獄。
“公子,那有個鬼鑄身的邪祟,貧道先去了。”
小算道長見著也是身形飄走,很快便是消失在了前邊的夜幕之中。
柳白則是盯上了前邊樹下的一頭鬼影,他反手從身後取出了一個射覆盤,問道
“你猜猜我這下邊藏的是什麼?”
“……”
這一晚上,柳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殺了多少邪祟,總之這術是磨了個通透。
甚至殺到後邊,都能左手施展《牽絲紅線》,右手施展《臘八之術》了。
若是還不行。
那不好意思,我還有個中等之術……身如野火。
然後一把黑火燒他個乾乾淨淨。
於是這一晚下來,邪祟死了無數,但同樣走陰人也死了很多,尤其是那些“江湖散修”。
沒有統一的調度,各自為戰。
往往一個山頭被攻破,就導致附近好幾個山頭都麵臨著邪祟圍殺。
時至淩晨。
連柳白都殺的有些麻木了的時候,終於見到這夜幕雲層之上,現出一道神龕。
今夜……連鑄神龕的走陰人,好像都不值錢了。
“今日當時我人族主場,爾等山精邪祟,還是退去便是。”
聲音並不高昂,也不威嚴,反倒就像是個尋常老翁在絮絮叨叨的說話。
可隨即,卻是有著一尊香爐從那雲端之上的神龕落下。
頓時,遠邊的山嶺之中,那吃了媒妁會走陰人的狐狸精忽然背後狐尾倒豎,身上那被燒的斑駁的毛發倒豎。
它化作狐身,匆忙朝著北邊遁逃而去。
可依舊被這香爐砸中,慘叫一聲跌落進了山穀,再沒聲響。
其餘還有幾頭【穢】見狀,則是作鳥獸散,紛紛消失在了西邊的叢林深處,餘著的那些鬼影詭物之類的小邪祟,見著上頭都已經跑了,自是也跟著逃離。
邪祟來得快,退的也快,運道好有實力的自是飽餐一頓。
餘著的,要麼僥幸回去了,要麼就是化作陰珠跌落在了這山嶺裡邊,然後被這些走陰人爭搶。
柳白則是沒做這事,他仰著頭,看向那沒有露麵的神龕。
“既然邀了我們這些個神教中人過來,不會隻有這麼點開胃菜吧?”
而後又是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
“蜃龍澤內,已擺好宴席,靜待諸位光臨。”
也就在這時,天邊的雲層終於破曉,一道清晨的霞光灑落,照耀在了這無儘峴山之上。
隨之,在這日落山以北的山頭之上,隱隱之中,一道血色的神山緩緩浮現。
許是因為其血色太過耀眼,一時間,竟是吸引了這無數走陰人的目光。
甚至連雲層之上的那兩個鑄神龕的走陰人,都垂下了目光。
柳白背後,小草瘋狂的捶著他的肩膀,叫喊道
“就是這個,就是這個!”
“公子你可一定要搶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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