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楚河北側河岸,一處曠野之上,枯草連地遍千裡。
在這曠野跟楚河的交界處,張蒼正拄著一根隨手撿來的木棍,緩緩走著。
但是下一瞬,他身邊卻是多了個人影。
從虛幻走向凝實,最後化作了一個身穿黑袍,頭戴兜帽的身影,其模樣看著跟先前鬼市裡邊的那些走陰人,一般無二。
可露麵的第一句就是,“給你這老東西幾分臉麵,要是你不來,老子一巴掌拍死他。”
“哦?”
拄著拐杖的張蒼聽著這話,頓時抬起了頭,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轉而扭頭看向他,眼神之中似有樂趣。
“河神大人……可當真?”
這楚河的河神見著張蒼的這番表現,心中的某個答案,終於得到了些許驗證。
“不知這少年究竟是誰?竟然能讓你幫忙護法?”
河神第一句是罵罵咧咧,但是罵完之後也就冷靜下來了,連聲音也都有些沙啞。
嗯……也就在張蒼麵前,他會有如此反應。
“伱不是已經猜到了麼?”
張蒼拄著拐杖轉頭看向他,似笑非笑。
“什麼?”
“真是……祂的孩子?”
河神沒有轉頭,張蒼也就看不清他臉,但是聽著他這驚詫的聲音,也能猜到他是什麼表情了。
於是張蒼也就歎氣道:“能讓河神大人都這麼驚訝的事情,可不多見。”
“我不如祂。”
河神很直接的搖了搖頭,“遠遠不如。”
按理來說,到了他這個境界,是不會承認這些事情的,但他現在就是承認了,而且承認的很直接。
很大大方方。
不如就是不如。
張蒼聽著這話,也是轉頭看向他,眼神之中頗有些敬佩以及一絲……羨慕,“但你也走在這條路上。”
說完張蒼也就轉頭看著這條滾滾東逝的楚河,長歎道:“隻要你能將這事做成,也能跟祂一樣的。”
“難啊。”
河神苦澀道:“我這才剛起步,雖說有你這老東西相助,再借這楚河水運能勉強抵擋一二。”
說我他抬頭看向天幕,“這些烏雲能遮擋一時,但遮擋不了一世的,等著祂們發現之後……”
河神搖著頭說道:“難,實不相瞞,我已經做好了喪命的準備了,這條路,終究得是留給後來人。”
話題越說越沉重,張蒼也是沉聲道:“試試吧,說不定就可以的,你要能成……我們也能好過很多。”
“我試試吧。”
河神說著,兩人齊齊扭頭看向了這右手邊的楚河。
這一刻,隻見這楚河江麵都泛起著咕嚕嚕的水泡,就好似有人在地下燒了一灶大火。
焚江煮海!
河神見狀終於有了一絲笑意,“就這,那胡家小子拿什麼比?”
“身世身世比不上,頂多給人家當個小廝罷了。”
“至於這天賦,更是差得遠了。”
河神說著又是仰天長歎了口氣,這一刻,兩人頭頂也是泛起一絲金色光澤。
很是黯淡,但的確是能從這灰暗的天色之中,看出那一絲金光。
“你是不是知道這柳神的夫君是誰?究竟是誰才能入得了柳神法眼,從而誕下這等逆天的子嗣?”
張蒼聽著這話,頓時回憶起了柳神當初跟他說這話時候的情形。
他的臉上也不自覺的泛起了笑容。
“不知,不知啊。”
張蒼歎著氣說道。
“嗬嗬。”
河神見張蒼這模樣,就知道他肯定是知道的,但卻不願意說。
他不說,河神也沒辦法。
隻能自己猜了,這天底下……究竟還有誰?
“行了,先把這楚河上的異象遮掩一二吧,不然誰都要知道了。”
“也是。”
河神說著伸手朝這楚河壓了壓,刹那間,這楚河上的異象便是齊齊消失。
一切都回歸了平靜。
“……”
“河神大人出手了,不然異象太大,會引起彆人關注。”楚船長重新回到了這舊樓樓頂。
“河神大人出手了啊。”
匡紅蓮嘴上這麼說著,心中自有不爽,自家公子鬨出這麼大的異象,這要是傳出去,整個三國都得欽佩一聲啊。
這可不止是給公子爭麵。
更是給整個胡家爭麵。
可現在這河神大人竟然出手遮掩了,那就沒辦法了,自己總不能跟河神大人說,速速收了神通?
哪怕得是老祖出來,親自跟這河神大人說,河神才會給這麵子吧。
“遮掩了也好,我剛還想著,公子養出個陽神就鬨出這麼大的動靜,會不會太招搖了,現在河神大人願意幫忙遮掩,那倒正好。”
匡紅蓮說著連連點頭,好像很是滿意。
河巡署的巡撫盧書新眼角的餘光看了她一眼,臉上依舊在笑著,但也沒說話。
什麼都沒說。
楚船長是想法最少也是最單純的那個,至少目前是這樣,所以他低頭看著河底異象。
“胡家公子難怪能引出這等異象,這陰泉裡邊的陰氣怕都得彙聚到他身上去了。”
“其餘兩個走陰人……怕是難了。”
“嗬,能跟我們胡公子在同一個陰泉裡邊養出陽神,那是他們的榮幸!”
匡紅蓮眼神之中滿是傲氣的嗤笑道。
這下連這楚船長都有些忍不住了,他回頭看著盧書新,沒說話,但眼神當中的意思……
‘你們走陰人都這樣的嗎?’
盧書新沒說話,同樣用眼神回道:‘不是,可能他們九大世家的是這樣吧,比較高傲。’
楚船長:‘一群渣滓。’
兩人一鬼就這麼看著。
河底陰泉之中,起先自是那最上邊的齊如月了,眼見著她都已經在這冰冷之中感覺到了體內的那股溫潤了,可是轉眼間,身周的這些冰冷當即消失。
連帶著體內的那股溫潤也沒了。
都已經感覺到的陽神,也是當即無影無蹤,她連忙睜開了雙眼,隻見這四周的陰氣……沒了。
沒了?!
隻是望著這帶著一絲冰涼的河水,她低頭看去,所有的陰氣都魚貫而入的往這陰泉深處湧去。
所以……是這下邊有人為了逼出自己的陽神,在吸收這些陰氣?
可吸收的這麼多,他的陰神容納的下嗎?
不。
最重要的是,這人到底是誰啊!
齊如月下意識的想法自然是這胡家公子胡說,可打心底她其實也知道,那另外一個少年的天賦,看著好像要比這胡說還要強。
雖然其出身卑微,但是齊如月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天賦。
‘要不還是下去看看吧,去看看就知道了。’
下定決心之後,齊如月也就附身衝了下去。
這沒了陰氣,再順著這口陰泉往下,自也是沒了絲毫阻礙。
其下不知幾深,稍加震動間,胡說也是睜開了雙眼,有些錯愕的打量了一眼四周。
然後又低頭看去。
他身邊的這些陰氣還沒散儘,但他也已經感受到了,這些陰氣正在瘋狂朝著這陰泉更深處湧去。
陽神的話……他還沒感覺到,下潛到此處他就已經花費這麼長的時間了。
現在還沒來得及正式感悟逼出陽神,又來這麼一出。
至於原因嘛……胡說雖然不想承認,但卻也知道。
柳白那狗賊養出陽神了!
想來也是,他下潛的位置深,陰氣不僅濃鬱,這品質也好,所以更快逼出陽神也在情理之中。
可狗日的這未免也有些太狠了啊!
簡直是不給自己活路。
這一刻,胡說感覺自己呼出來的氣都是熱的,他惡狠狠的朝底下看了眼。
倒也沒做什麼缺德事。
這裡的陰氣不足以養出陽神了,那麼換一個地方便是了。
他胡說不至於說沒了這陰泉的陰氣,就養不出陽神了。
大道朝天,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旋即他便扭頭朝著上邊遊去。
此處無緣,自有有緣處。
隻是上浮了沒多久,他就見著了下潛來的齊如月。
而齊如月隻是看了眼,就知道怎麼回事了,這鬨出這般動靜養出陽神的。
果真不是胡說,而是那柳白。
“你來這做什麼?”
胡說聲音待著一絲狐疑。
“我,我下來看看。”齊如月有些不知名的畏懼。
“柳白在下邊養陽神,沒什麼好看的,等著養出陽神了,他自會上來的。”
“噢。”
齊如月說著,目光又是往下看了看。
“怎麼?你想下去搗亂?”胡說說著,又是點燃了自己身上的命火。
但凡要是這齊如月敢回答個不對勁,胡說就準備將自己身上的怒火發泄到她身上。
他胡說乾不出那缺德事,自然也不允許彆人乾。
萬一到時謠言傳謠言,說是他胡說乾的這缺德事,那就嗬嗬了。
“沒有沒有,這怎麼可能。”
齊如月說著連忙朝著上邊看去,“我隻是下來看看,沒什麼事我就先上去了。”
她不知這胡說跟柳白到底在這下邊發生了什麼,但是現在這情況來看,這胡說是要給柳白護法?
這該死的雲州山民可真走運啊!
兩人往上去了,而這陰泉之底,盤坐在地的柳白卻是微微皺眉。
因為他發現了一個怪異的事情。
這吸收來的這麼多陰氣,自是都進了自己陰神的體內,他本體可是容納不了這麼多的。
但也就是因為這眾多陰氣都是被這陰神吸收了,所以他就發現他的陰神……原先已是吸收了不少血食。
準確來說是不少走陰人的屍體,因而當時這陰神也就都有了一絲凝實的感覺。
可現在呢?
一口氣吞下這麼多的陰氣之後,陰神反而又變得有些虛幻了。
那股凝實的感覺沒了。
所以說,我這麼多的血食都白吃了?
柳白無可奈何,隻能是想著等自己神龕或者神座之後,到時吃一個,就能頂得上自己現在吃十個。
而隨著這陰神吸收的陰氣越來越多,柳白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好似有著一絲陰陽失衡的跡象。
所以這體內極深處的那股溫熱,也就愈發明顯。
事到如今他也終於知道什麼叫做陰神逼陽神了。
身周越來越冷,但是這體內卻越來越熱,這就是養陽神的過程。
痛苦是沒什麼痛苦的,隻是這一冷一熱之間,頗為煎熬。
柳白就這麼苦苦煎熬著,也不知過去多久,隻是覺得自己體內的冷與熱達到極限之後。
身體終於有了一絲變化。
那就是他的身體在……發光,正在散發著瑩瑩白光,甚至都已經驅散了這陰泉底部的黑暗。
這一刻,盤坐在黑暗之中的柳白宛如神人。
而隨著這白光的出現,柳白也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體表的陰冷正在逐漸逝去。
不管是體外還是體內,都變得溫暖起來。
他緩緩睜眼,看著自己正散發著白光的雙手,然後心念一動。
這一刻,小草縮在了角落裡邊瑟瑟發抖。
因為它看見一個通體白色的高大身影從自己公子身上站了起來,然後一步跨出。
這一刻,小草隻感覺窒息,就好像自己都要被烤熟了一般。
都不是炙熱烘烤了,而是炙烤,是架在火上烤!
而且這個白色的身影很高,特彆高。
柳白也察覺到了這點,他抬頭看著這個跟自己同出一源的陽神。
彆人的陽神頂多也就一丈高,這都已經很高了。
可自己的陽神呢?
不吹不擂,起碼三丈。
想來也是,自己的陰神都有一丈,跟彆人的陽神一般高了。
那麼自己的陽神高三丈,那也很是合理。
也就是這麼呼吸時間過後,柳白卻是見著自己的陽神也是開始了變化。
起先是他身上,雖依舊是被這盈盈白光所籠罩,但是這白光之下,確實肉眼可見的在演化著。
演化出來的,是一身甲胄。
一身純白色的甲胄,從頭到腳極為齊全,外人興許看不真切,但是柳白卻是能清清楚楚的看出這甲胄的模樣。
頭戴鳳翅盔,盔頂雕鳳欲飛,護住了這陽神的頭顱,肩披獸麵肩甲,威嚴不凡。
胸腹間則是覆有魚鱗甲,片片相接,密不透風。
甚至這雙臂都有護臂甲,護手處雕有雲紋,看上去極為美觀。
腰間束以鐵束腰,正中間還鑲有一枚玉石。
而就當柳白以為這甲胄就要如此結束之時,卻又見他這陽神稍稍抬起右手,五指虛張,然後猛地轉手一握。
刹那間,一柄四五丈長的雪白長槍便是被其握在了手裡,其杆修長,其頭鋒利係紅纓。
細看去甚至都還能見著這槍頭上邊竟然刻有細小的血槽。
端是一柄殺人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