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笑見狀隻好收回目光,罵了句“老狐狸”,然後看向了眼前的清葛。
他這禿頭道長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誤會?這麼說行走大人之前不是想搶貧道公子的奇寶圖紙?”
“這自然不是的。”清葛打了個哈哈,“我們巫神教掌管這黃粱福地,貴公子又是付了陰珠進去的,裡邊所有收獲自然都是公子自己的,我們怎麼可能會動手爭搶。”
“剛若不是道長一直攔著我,我定然和你一起聯手,斬殺了那蠱神教的裴文初。”
“哦……”
無笑道長陰陽怪氣的應了聲,看向眼前這清葛的眼神,也是愈發的不屑一顧。
甚至有些譏諷。
小算道長跟了過來,落到無笑道長身後,也是毫無顧忌的直言道:“道長,乾他娘的!”
“哈哈,正合老道意!”
無笑獰笑著單手掐訣,怒喝一聲,“起!”
刹那間,這黃粱福地外地動山搖,一座青色神龕升天而起,矗立在了這群山之中。
上有對聯一副,橫批“道心俠義”四字熠熠生輝。
無笑道長對敵許久,終於是祭出了自己的神龕。
“好好好。”
清葛見著無笑放出神龕,原本還想著周旋一二的他就徹底沒了這想法。
神龕一出,那基本上就是要不死不休的局麵了。
“當殺!”他冷笑著,身上衣袍在這山風中獵獵作響,可就當他想著放出自己的神龕之際。
他忽聽見頭頂似是有著一聲“劈啪”聲響。
他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可也就在這時,一道純黑陰雷從天而降,砸落在他頭頂。
“轟隆”聲在這山穀之中回蕩。
原本還想祭出神龕的他,當即被這一道陰雷劈落地麵,隨即一身材高大,俊逸無比的身形從天落下,漂浮在半空,俯視眾人。
“你若大大方方承認,本尊還高看你一眼。”
“藏頭露尾不顧腚,想搶又不敢認,廢物!”
柳白蔑視著清葛。
無笑跟小算也算是早已知曉了眼前這邪祟的身份,那可是自家公子的貼身護衛。
平日裡都不露麵,其關係之近,更是遠非自己可比。
於是見之紛紛拱手,“見過鬼王大人。”
“還不速速殺了!”
柳白這次沒有“搶人頭”了,而是將這表現的機會還給了無笑。
“是。”
無笑稍稍頷首,其神龕對聯當即幻化鎮壓,道法清韻彌漫山間。
“本尊先去將公子接回來。”
柳白說完身形再度消失在了遠處的山巒之中。
無笑殺敵,小算道長則是匆忙落地,朝著柳白的陰陽二神跪拜行禮。
畢竟此時不拜,更待何時?
柳白借由陰神之軀看著眼前的小算,不論其他,這小算應該算得上是自己的第一個“信徒”了。
“你很好。”
柳白陰神沙啞著嗓音說了句。
原本跪地拜服的小算聽著這話,當即打了個激靈,跪地的他連忙說道:“為公子行走,是小道的榮幸。”
陰神猙獰的麵容擠出個笑容,愈發猙獰的同時,他左手覆麵,原本被摘下的鬼神麵具再度被戴上。
隨即那股攝人心魄的威壓氣勢也就消散了許多。
原本跪在地麵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的小算道長也是得以稍稍抬頭,看著這近在眼前的陰陽二神,他心中愈加震撼。
這是在看什麼?
這分明就是在看……神!
而且和剛露麵時候相比,這陰神愈發陰邃,陽神則是愈發璀璨。
若是柳白能得知小算道長此時的想法,那隻會表示。
能不陰邃,能不璀璨嗎?
老子一口氣吃了十個修第二命的走陰人,這要還沒點變化……那我,那我隻能下次吃十個鑄神龕的走陰人了。
隻是真要這樣的話……柳白也不知去哪裡才能找這十個鑄神龕的走陰人了。
興許唯有這諸多神教教派才能湊夠了吧。
像這江州,整州加起來的神龕,也不過一手之數。
先前的雲州更是隻有範元益一個。
山巒之上,無笑自是輕而易舉的斬殺了這巫神教的神龕走陰人。
隻是等著他落地之時,柳白也已經返回了。
陰陽二神各自化作流光飛回了他體內,本想著跪拜行禮一番的無笑道長見狀,也隻得心中遺憾。
又被小算這廝搶了先,但也無妨,自己可是為公子準備了祭品。
感知著再度回來的陰陽二神,柳白心中若有所感。
自己先前在夢中想法諸多,如今嘗試一二,功成……陰陽合一化元神。
單就這一點,自己氣血靈性肯定都還不夠。
可柳白心中所琢磨的這法子……氣血靈性不夠高,那也無妨,還是能將自己的元神鑄就出來!
而且興許比彆人的元神,還要好用。
想到這,柳白就深呼吸一口,朝南邊望去。
如此一來,回趟家,找娘親解解惑,就能出發去易州了。
等去了那裡,尋到黑木的墳,在那裡去陰陽合一化元神。
而且在那裡,興許也還有一個自己的老熟人,準確的說,應當是老熟鬼了。
先前在生死棋盤上的紅卒鬼,應當就是去了易州的黑木墳。
不隻是他去了,更是帶著林丹丹的弟弟,也是去了那裡,也不知他們如何了。
柳白停在原地,思量間小算道長兩人也是跟了上來,朝他拱手道。
“恭喜公子,賀喜公子。”
“小事爾。”
柳白看著地麵的那神龕屍體,抬手間收起,今兒個吃的太飽了,這可留著下次再吃。
“沒什麼遺漏了吧,沒有就出發了。”
“沒了……不知公子想要去哪?”無笑道長輕聲詢問道。
柳白抬頭南望,“回家。”
隻是臨走之前,他又轉身朝著這黃粱福地深深一揖,行了一禮。
得人大恩,當受此禮。
與此同時,這黃粱福地上空,黃生模樣顯現,看著柳白南下的身影,微微頷首。
而在他腳邊,卻還趴著一頭吊睛白額大虎,乖巧的好似一隻小貓。
這大虎問道:“主人,你為何要答應幫他煉製這奇寶,當年你跟柳神的約定裡邊,好像沒有這一條。”
“將這奇寶給他,是我跟柳神的約定,至於幫忙煉製……你是不是忘了,他是受了誰的指點才來了我這黃粱福地的。”
此刻的黃生微微躬身,似是有些駝背。
大虎明白了,“歲至的請求?”
“不是請求,他能投上一筆,我自然也不能落了後。”雙手攏袖的黃生微微笑道。
大虎又明白了,隻是這次卻是沉默了好一會,這大虎才說道:“你們都相信他能行?”
“不止是相信他。”黃生淡淡的說道。
大虎又明白了,“你們依舊這麼相信她。”
黃生聽了失笑道:“當年她能帶著我們殺……”
隻是話沒說完,黃生就自顧搖了搖頭,“好漢不提當年勇,不提也罷,不提也罷啊。”
大虎還是能明白,隻是明白之後的它卻也沒再問這問題了,轉而問道:“主人,你為什麼將這奇寶取名為【黃粱書】呢,這不分明是【天下書】?”
黃生聽著這話倒像是有了點興趣,他眼中帶著一絲神光。
“座山啊,有些事瞞著你了,你固然不知。”
“沒事,主人瞞著座山是應該的。”
黃生好似沒有聽見大虎的言語,隻是自顧說道:“但是有時候你不妨想想,這天下……跟這黃粱鎮有什麼區彆?”
黃生說話間,俯視著這黃粱福地。
大虎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黃生也沒強求。
畢竟它要能想明白,它也就不會留在自己身邊了。
“回去吧。”
黃生幽幽歎了口氣,身形也是化作雲霧消散。
大虎忽然間想到了什麼,它記得當初自家主人在開創這黃粱福地前。
他跟楚河河神歲至,還有那位原先的柳無敵,現在的柳神,有過一次會談。
而那交談的地點就是……楚河河底!
隻是再多這大虎就想不起來了,他隻記得那柳神總喜歡揉它的腦袋,還強行將它變小,說什麼揉的順手些……
一想到這,大虎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那是打死它都不敢回憶的一段往事。
“……”
來時慢,回時那就快多了。
一路快趕慢趕,直到平雲湖邊的裴親家中才歇腳,他見著柳白三人回來,自是又拉著吃喝一頓。
尤其是在得知無笑道長鑄出了神龕之後,更是喜不自勝。
柳白也能看出他是由衷的歡喜,並無什麼嫉妒。
這人……極好,但是這命,又好似不好。
於是柳白就在這多住了三天時間,這三天他將江中客的那半截神龕,借給裴親參悟了一番。
能悟出多少,就看他的了。
三天後,柳白三人再度南下。
隻是出去極遠後,小算道長才說道:“其實前兩天,我偷偷的幫這裴親算了一卦。”
“哦?怎麼說?”
柳白知道小算道長既然開了這口,那麼勢必就是有些講究。
無笑道長也是放緩了飛行的速度,給了小算道長說話的機會。
“裴親他家裡人,都死了。”小算道長緩緩說道。
“他都修第二命了,這歲數,家裡人隻要不是陽神,死了不是很正常。”
無笑回答道。
“命數上來說,他娘應當也是能修第二命的,但是結果卻是在養陽神的時候,燒穿了爐子。”
柳白聽著這話,也是略有錯愕。
他這一路走來都太過順遂,不管是什麼境界,隻要是氣血跟靈性到了,都是水到渠成。
可這隻是在他身上,落在彆人身上,每次晉升,那都是要闖一道生死關。
像這養陰神,這要一下沒養出來,陰神就會鋪就自身靈性。
到時靈性遠超氣血,從而讓走陰人變為邪祟。
養陽神也是如此,一旦出了差錯,所挑選的陰氣彙聚之地不夠,又或是陰神的底子沒打好,那麼就極容易將自身的爐子燒穿。
陰陽合一生元神也是如此。
一旦找不到那個契機,陰陽二神相融失敗,也是會死人的。
總之就是這走陰一途,處處挨災。
柳白思考之際,小算道長已是直接說出了答案,“裴親賠親,他這名字就像個破窟窿袋,兜不住的。”
“加之他天生命數就是喪親之相,難啊。”
小算道長說著搖搖頭,一臉的感慨。
無笑道長聽了後,也是久久不能言語,他也知道,命數這東西,要想更改那是極難。
而且真要有此打算,還得從小開始。
再者,就裴親這命數來說,就算現在改了,又能如何?
家裡人都死絕了,餘著的,隻有他一人在這世上受罪。
“喂,小算,我記得這命數也不完全遭災吧?”小草忽地探出頭來,像是想到了什麼。
“咦,草哥你怎麼知道?”小算好奇道。
以往這個時候,小草都會興高采烈的裝上一手,但不知為何,小草這次卻是有些遲疑,怨恨,痛苦的神色在裡邊。
它縮回了腦袋,含糊不清的說道:“總之就是知道。”
小算見狀,也就沒再問了,而是直言道:“這命數雖然死親人,但好處就是,天賦能比彆人好,而且還不容易死。”
“總能在眾多死路當中尋找出那條活路。”
小算道長在說完這個後,小草打了個哆嗦……柳白感覺到了,也沒問。
三人再度南下。
此行都在趕路,沿途所過都是故土,但都沒停留。
隻是這一路南下期間,柳白把先前在夢境當中存下的屬性點都緩慢的加在了氣血上邊,靈性則自有蘊養。
餘著每次歇腳,他也都會用食補的方式,打著慶賀的名義。
對著山精大吃特吃,以強氣血。
如此一連南下了月餘的時間,走到這滿城花開的季節,他終於到了這楚河邊。
到了這,他自是得喊出歲至見了一麵。
但這見麵也不是白見的,柳白至少是從其手中“借”到了一樣東西。
打造【黃粱書】所需的五片蜃龍甲。
這江州與雲州交界的楚河兩岸,本就是蜃龍澤,裡邊有沒有蜃龍柳白不知。
他隻知道尋了歲至,他肯定有。
再問彆的,歲至就一口咬定沒有了,柳白打不過他,不然就能“囚”他一下。
無奈隻好讓他幫忙將自己送過了楚河對岸。
柳白讓小算跟無笑去江州城等著自己。
又眼睜睜的目送著他倆走了之後,柳白才整理了一下自身衣物,看著都還算乾淨整潔之後,這才輕聲喊了句。
“娘,我回來了喔。”
聲音落下。
身形消失。
——
(看見有說小草公母的,嗯……小草可公可母,所以有喊草哥有喊草姐的,至於原因嘛,還不能說,但前邊有借彆人口提過一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