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角的花梨木邊幾旁,肥貓單手撐著龍頭棍,另一手端著盞紫砂壺正欣賞著。
正是清代名家邵大亨的魚化龍。
尹照棠穿著翻領的藍色牛仔夾克,搭配黑色牛仔褲,很瀟灑地把椅子拉開,坐下來便張嘴喊道:“阿公,乜事啊,把我們三個紮職人都叫過來?”
他第一句便把莊雄,柳傳宗拉到同一個立場上,似乎是在跟肥貓唱對角戲。
肥貓端著魚化龍走到主位前,放好茶壺,雙手撐著龍頭棍,岔開腿,挺直腰,剛硬有力的說道:“公司有一件事,要同你們講一聲。”
“以前公司走粉的生意,會交給合圖元老海圖來做。”
尹照棠翹起二郎腿,點起香煙,吐著氣箭,攤手講道:“走粉可不關我事啊,我撈正行來的,向來都不喜歡碰粉。”
莊雄臉色驟變,握緊拳頭,不可思議的喊道:“阿公,這條線上幾十個兄弟討飯吃,說不乾就不乾,不好同交代啊!”
肥貓瞥他一眼,不悅的道:“社團的生意,公司要交代乜嘢,我的決定,要同誰交代?”
“是你,是你,還是伱啊?”
尹照棠被點到名,表情變得鄭重,手指輕點桌麵,出聲說道:“公司撈快錢的,叫他們失業,小心有人造反。”
“大家出來行,為乜嘢,心裡應該很清楚。”
肥貓打開茶葉罐子,撚出茶葉,提起燒開的熱水,用那盞魚化龍衝泡起熱茶。
白霧升騰,滿室茶香。
肥貓手上忙著,嘴上講道:“阿雄帶兄弟們,在荃灣跑大飛,不一樣賺的很多嗎?”
“阿棠,你是旺角的堂主,那些兄弟們都是旺角堂的弟子,你要負責安排他們的生計。”
尹照棠麵色有些憤怒,不爽的道:“挑那星,我是他們大佬,不是老豆!”
“安排一口飯吃沒問題,但是要跟賣粉一樣賺,隻能帶他們去搶銀行了。”
莊雄表情掙紮,垂著臉,神色猶豫,已經看出阿公和尹照棠是在一唱一和,做戲台哄他們下台。
畢竟,斷掉一條財路,得罪的是一群既得利益者。第一件要做的事其實是對內開刀,其次才是擋住外部的人。
上次尹照棠請他的人去開大飛,便是提前給兄弟們安排生計。
隻是當名為忠義的刀,斬在自己頭上時,那顆心真是悲涼。
他攥緊拳頭,心酸喪氣的答道:“冇問題,我去同兄弟們講。”
肥貓眼神欣慰,心滿意足的重重點頭:“好,有阿雄安排,我很放心。阿棠,你作為旺角堂主要有擔當,記得給兄弟們發分紅。”
“不用同以前比,但要讓兄弟們養得起家!”
尹照棠十分肉疼的說道:“知道了,阿公。隻要好好乾活,業績達標,年底肯定有分紅。”
肥貓嗬嗬笑道:“阿棠做生意的本事,大家都知道,不用怕沒錢賺。說不定呀,賣走豬肉比走粉撈的多。”
“都是走私來的嘛,正好是同行。”
柳傳宗笑著點頭,拍馬屁道:“阿公講的有道理,支持!”
肥貓提壺斟著熱茶,把責任攬上身,慢慢說道:“社團要一步步轉型,以應對港警日漸嚴厲的掃黑政策,現在今時不同往日。”
“寧願少賺一點,我都不要兄弟們冒太多風險,海叔的人隻要接上線,便會掏兩百萬港幣,還有銅鑼灣一間店鋪出來作轉手費。”
“我把錢先準備好,當是給兄弟們一個交代,發下去作最後一筆獎金。”????沙頭仔提著兩個黑皮箱擺到桌麵,打開鎖扣,箱子是一捆捆百元大鈔。一捆一萬,一箱碼著一百捆,兩箱便是兩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