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蘊看著路邊建築變得越來越不熟悉,反應過來,轉而看俞顧森:“您要去哪兒,不順路的話我就在這裡下車吧。”
“你不是喜歡那天我們去吃的那家中餐館,我們過去那邊。”俞顧森感覺裡,她應該還沒吃飯。
宋蘊想起來剛剛是在一家高級餐廳門口遇見的他,便問:“您剛不是吃過了麼?”
“沒吃好。”俞顧森修長指骨輕撫方向盤,視線依舊看著路況。
“”
宋蘊看了眼狼狽的自己,扯了下潮潮的衣袖口,正準備拒絕——
“先帶你找地方換身衣服。”俞顧森仿佛早有預判。
遠山霧靄籠著,綿延不絕,宋蘊看著前路,聞言腦袋熱著,禁不住直球式看過俞顧森發問:“您為什麼要特意記著我的喜好?”還要帶她去吃飯,帶她去換衣服。
這些,難不成也都隻是包括在朋友這個界限內?
要真說朋友,其實他們算哪門子的朋友,頂多不過碰巧見了幾次麵而已。
泛泛之交。
完全可以視而不見。
俞顧森將車速減慢,然後直接靠在了路邊停下。
宋蘊詫異的看過他側臉。
俞顧森轉而對上的她的視線,淡言:“你說為什麼?”
宋蘊聞言呼吸一停,臉熱著,心跳一下比一下重,躲開俞顧森那雙深邃眼睛,爭取不再被蠱惑,臉偏過另一邊看著車窗外,嗓音不怎麼清楚,“我怎麼知道。”
她主動的是個明眼人大概都能看穿其中心意,可俞顧森貌似總是很忙,話也總是似是而非,給人莫大的希望,卻每次斷聯後又總會給她一種再也不會有牽連的錯覺。
一種讓人,若即若離,若失若得的,錯覺。
俞顧森重新手摸過操縱台,準備發動車子起步。
“你這樣,我會想著你是在心疼我。”宋蘊在車子起步之前再次開口。
心疼她餓肚子,害怕她著涼。
難道不是麼?
俞顧森手上摸著操縱杆的動作停住。
宋蘊整顆心也仿佛快要跳出來,慢著音,細細將話分解:“你我非親非故,我意思是,其實你不用做這麼多,我就在這裡下車好了,就不再麻煩您了。”
時間安靜了幾秒鐘,宋蘊推開車門要下車,手卻被突然而至的一個力道扣住,俞顧森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之上,把推開一道縫隙的車門再次緩慢帶上,鎖好。
他的手掌很大,幾乎將宋蘊的整個手背覆蓋。
乾燥又溫熱。
接著俞顧森將覆在人手背上的掌心移開,轉而降下身側車窗,伸手從車前置物槽裡摸出一支細長的煙咬在嘴裡。
宋蘊手也瞬時從車門上收回,那點碰觸後的餘溫卻是遲遲未散。
她側過視線看俞顧森。
“介意我抽支煙嗎?”俞顧森問。
宋蘊嘴角因為缺水,有點乾,看過去一眼,說:“沒事。”
俞顧森摸過火機,輕擦兩下,火頭躥出,將煙點燃,吸了口,煙霧順著唇縫緩緩滑出,接著伸手捏過嘴角的煙手伸過車窗外輕敲煙灰,再次將煙咬在嘴邊,沒看宋蘊,這才淡淡開口:“知道我是什麼人麼?”
“你是壞人嗎?”宋蘊問。
俞顧森沒想到她會這麼反問自己,嘴角微提,看她道:“我也不知道。”
畢竟,還沒有人這麼直白的問過他這種問題。
好人,還是壞人?
嗬。
“其實,好還是壞,本來就是一種主觀臆斷。包括我自己,都不能說每次做事都是那個好人。”
俞顧森側過臉,深眸凝著她。
宋蘊內心自我的給俞顧森似乎早已劃定,他是個好人。她的好,是廣義的。哪怕拋開優越的長相,廣闊的學識。
在埠大校領導間可以相談甚歡,接人待物,言談舉止,皆有禮有度,像一個清雅紳士的學長。
他的優點明晃晃的在那。
眼不拙的人,應該都看得見。
宋蘊想著他隻是在婉轉的拒絕而已。
“對不起,可能最近,有點讓您感覺到困擾,我沒太有經驗,希望您彆介意,也不用覺得抱歉,飯我就不吃了,”宋蘊手再次搭在車門把手上,眨了眨眼,表情透著故作的鬆散,看他:“您就當是路邊搭訕了一個無聊的人。”
這種事,畢竟不是彆的,腦袋發熱歸發熱,可畢竟現實是現實,宋蘊心裡有衡量。
“你從哪看出來我在抱歉了?”
宋蘊啊了聲,愣怔:“”
俞顧森很認真的看著她又說了句:“你大概沒弄清楚,現在,是我不想讓你下車。”
車子停在一處名叫who的酒店,泊車員從裡邊出來,俞顧森下車將車鑰匙丟給他。
轉而看一眼下來車,沒再往前動,手指微妙蜷縮的宋蘊,兩隻眼睛看著麵前的酒店大樓踟躕,俞顧森心道:這會兒知道害怕了。
卻是明知故問了聲:“怎麼了?”
宋蘊眼睫微閃,手指尖縮撓了下褲縫,看一眼距離她不過兩步距離的俞顧森,乾咽了下喉嚨,亂著心跳往前走了上去,到人跟前的位置,“沒什麼。”
俞顧森頷首,轉而抬腳一路帶著人往裡邊大堂,宋蘊在徹底進去之前,不禁又打眼掃了一遍麵前這畫棟危宇,在遍地哥特式建築的樓群裡,竟然有這麼一棟彆具東方特色的去處,她跟著俞顧森似乎總有種挖寶的感覺。
“你是在這裡開了房間嗎?”宋蘊跟上人腳步,禁不住問。
俞顧森嗯了聲,側垂眸向後看一眼落他半步的宋蘊,“這裡清淨,偶爾會過來休息。”
在宋蘊正琢磨著他最後那句“偶爾會過來休息”的時候,已經前一步進入大堂的俞顧森直接過去了前台,前台服務生從旁側小心的提過一個袋子:“俞先生,您要的衣服。”
俞顧森接過。
這邊宋蘊踩在柔軟羊絨地毯上,因為害怕弄臟質地這麼好的地毯,她進門之前特意從包裡掏出紙巾給鞋子擦了擦邊緣的泥汙。
“拿著。”
進去電梯,俞顧森將手裡的袋子遞給旁側的宋蘊。
宋蘊知道是他買給自己的衣服,接過也沒再多問什麼。
一路跟著人來到頂層,看俞顧森從西服內側口袋裡嫻熟的掏出一張房卡,然後放在吸磁口,滴的一聲,開了麵前的房門。
俞顧森進去近一分鐘,站在門口的宋蘊捏了捏手裡裝衣服的包帶,方才抬腳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