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冰霜般的眼神透著刻意的疏遠。
這人居然要她拋棄“巢穴”,放棄尋回她父親的遺骨,去私奔?
愚蠢的迷戀!
他是聽多了那些吟遊詩人所講述的,被對現實忽視的愚蠢愛情故事給洗腦了嗎?
坐立難安的歐妮站起身,準備離去。
她居然和一個話不投機的人說了半個小時的廢話,如同對牛彈琴,本身就沒有意義。
“為什麼?”哈羅德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擊,“我曾以為我遇到了愛情,但你卻告訴我,它原來隻是場夢?”
她沒理會。
“歐妮,告訴我為什麼?”背後傳來哈羅德的質問。
“我們之間的關係還停留在表麵,你對我並不了解,你根本不清楚我要做什麼,海鷗根本理解不了斑頭雁展翅高飛的願望!”
“你不是因為不喜歡我?”哈羅德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
“你幫了我很多,我並沒有說討厭你,我隻是無法接受你對我心願的忽視。我無意傷害你,哈羅德,但你不要逼迫我!”
歐妮扭過頭,隻見哈羅德猛然抬起頭,眼中綻放希望的光芒。
兩人的邏輯線如同兩條永遠不相交的平行線,她對此已經無話可說,兩人話題的側重點根本不一樣。
她加快了步伐,低頭摘了幾顆露地黑莓,塞進嘴裡品嘗那酸甜的滋味,即將走進樹林。
“我可以幫你!”哈羅德的大喊傳來。
歐妮背對著他,心中釋然如釋重負,她的心情如同晴空般明媚,手臂朝天空伸直,左右擺動如柳條舞動:“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
“費爾德是我親手埋葬的,除了我,沒人能記住他埋在了哪裡!”
震耳欲聾的聲音如雷鳴般轟響,歐妮如同被無形的手點中穴道,僵硬地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橡樹的葉子在風中沙沙作響,似乎在低語著什麼秘密,而歐妮的心跳聲,幾乎要蓋過這一切自然的聲響。
她緊抓著橡樹的粗壯樹乾,仿佛在尋求一絲支撐,同時扭頭望向哈羅德,眼神中滿是困惑與不安。
仿佛迷失在記憶的迷宮中,她隻相信找到那片土地就能尋得費爾德的遺骸,卻忘了那裡早已埋葬了無數靈魂。
完了,把人得罪死了!
“讓我幫你!”哈羅德走到歐妮身邊,微微躬身強壯而有力的雙手抓住她的兩側肩膀,目光如炬,直視她的眼睛,仿佛在訴說著無儘的關懷與真誠。
她抬頭,愣了愣。
“明年,我明年就陪你一塊去,但是我們需要人手,我們可以雇傭一批自由民!”
出海當然是越早越好,晚了她怕環境改變,找不到費爾德的葬身之地。
哈羅德的提議像是一束光,照亮了她尋回父親遺骨的希望之路,但那束光背後,卻是深海般的未知與恐懼。
忽然意識到自己被抓住肩膀的歐妮心裡升起嫌惡感,仿佛一道閃電劈麵而來,她立刻想要掙脫。
然而,腦海中瞬間浮現出與一群陌生人同行的畫麵,她的瞳孔驟然收縮,身體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抓住,動彈不得。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做的夢,夢中那支跟隨她出海的維京戰團裡,並且沒有任何一個人是她認識的。
那股溺水如同被糊住口鼻,瀕臨死亡的窒息感曆曆在目。
這是否意味著她像夢到費爾德身死一樣,自己將會葬身大海?
不,不可能,那隻是一個夢,代表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