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少年準備的茶盞,崔淮舉杯齊眉,以腰為軸,躬身獻茶。
這套禮儀她可不陌生,畢竟是第二次拜師,熟能生巧。可惜前頭那個師父恰恰是死在她手上,煩請這位青彥真人自求多福吧。
青彥真人火速接過茶杯,美滋滋地喝上一口,對前車之鑒目前是一無所知。
他給崔淮介紹院裡杵著的其他三人,“為師隻有三個徒弟,加你四個,如今都在這院裡。你們互相認識一下吧。”
少年第一個急衝衝地開口:“我叫薑暄,是師父的大弟子,你叫我大師兄就好。我也是個劍修,師妹你剛剛那一劍可太牛了!”
一旁的女修暗暗地翻了個白眼,無奈地接上:“我是趙知許,你二師姐,也學劍但用得不好,師妹以後多多指教。”
其實她才是大師姐,是師父的第一個弟子。但薑暄這小子拜師之後,不知道犯什麼毛病,死活不肯當二師兄。算了,不和傻子計較,二師姐就二師姐吧。
崔淮點點頭認下這兩位師兄師姐,看向那第三人——從沒主動開口,神情卻比青彥真人還像逍遙派掌門的白衣男修。
“我是扶欽,劍術和法術雙修,剛拜師不是很久,你的劍湊合,有時間我們比劃比劃。”
還挺傲氣?但在她崔淮麵前,是龍是蟲都得給她爬著走。
崔淮笑著應下:“好啊。”
轉念一想,前麵排著這三個人,自己不就成了四師妹嗎?
崔淮皺了皺眉頭,她這人有個無傷大雅的小癖好,些許迷信,平生最討厭數就是四,最喜歡的數是三。道德經中有雲:“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她最是喜歡“三”這種生生不息的感覺。
大家都修仙了,迷信點也很正常,殊不知那些卦師成天搖不出好卦都不出門。
被這個扶欽占了幸運數,崔淮有些不快地開口:“三師兄說拜師不久,不知具體是什麼時候拜的師?”
看出崔淮對輩分的不滿,麵容俊朗的男修挑了挑眉,毫不委婉:“不多不少,應當正好比師妹你早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之前,在崔淮為了和003談條件,在山頭上到處亂轉時,扶欽就已經順著路牌來到“迷蹤閣”的大門前。
自幼在奇珍異寶堆裡長大的鳳凰,在“迷蹤閣”的彆出心裁之下,也不得不為之一振。
大門頗為古樸,連上麵的牌匾都充滿著道意,似有非無,似無非有,令鳳凰捉摸不透。
經過一番掙紮,強行把牌匾上的三個字認成“迷蹤閣”後,扶欽終於邁進大門。
往裡走了段路,道上可謂是處處荒涼,總算是看到幾間不太上台麵的屋子。
但餘光被幾顆樹狠狠吸引,此處居然種著幾棵梧桐,真是妙不可言,這可是每一隻鳳凰都無法拒絕的樹。
如今還處於春季,梧桐樹抽出細嫩的枝葉,令人見之心喜。扶欽站定在這裡,完全挪不開腳步,眼都不眨地把每一棵梧桐都細細觀察了一遍。
自他出鳳凰穀後,鮮少見到梧桐,這個門派的人族有點品味,隻是養樹的本領還遠遠不夠。
瞧旁邊那顆華蓋,一根這麼大的木樁子杵在這裡,枝葉又過於繁茂,把梧桐樹的光照擋掉小半,實屬礙事。
不如以後找個機會砍了這華蓋木,免得傷人眼,也好讓這些梧桐充分受到日曬。
和喜愛的梧桐暫彆,扶欽進到院裡,一鼓作氣通過法修的考驗。即使對於蛻變期、修為大損的鳳凰來說,這麼點難度都是不值一提。
可等青彥真人給弟子訓話時,扶欽才知道原來搞錯了,這裡不是迷蹤閣,是逍遙派。
短短一瞬間,扶欽板著臉,想了許多。
這裡也不是之前想去的迷蹤閣啊?
可是這裡有梧桐樹誒。逍遙派的名字,“逍遙”二字多灑脫,比迷蹤閣更上一層樓。
逍遙派這環境是不是有點太破敗?
可是這裡有梧桐樹誒。那不叫破敗,這稱得上是意境與品味。
這幾個修士看上去都很窮?
可是這裡有梧桐樹誒。如此樸實,難道不算安貧樂道嗎?修仙之人應當擯棄外物,修身修心。
於是扶欽就這麼成功說服自己,奉上敬師茶,搶先一步當了崔淮的三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