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遲喻的狗尾巴搖得飛快,從竹蜻蜓搖成直升機螺旋槳。
慶華高中秉承“博學篤誌、切問近思”的教學理念,鼓勵學生勤奮學習。
簡單點說,就是考試歸考試,晚自習還是正常進行。當然,作業也必不可少。
李江川背靠座椅,仰天哀歎:“白天剛考完試,晚上還要做練習卷,怎麼就沒完沒了呢?”
周景儀適時點評:“老師有三大法寶,周考、月考、期末考。”
鄰桌的語文課代表陳俊豪,突然推了推圓框眼鏡文縐縐發言:“看,這不就是青春嗎?餘世存曾說,‘年輕人,你的職業是平整土地,而非焦慮時光。你做三四月的事,在九月自有答案。’”
周遲喻剛巧在喝水,一口水嗆住。
佶屈聱牙,真夠掉書袋的。
雲珂沒參與討論,她伏案埋頭寫作業,仿佛周遭一切吵鬨都與她無關。
周遲喻看彆人學習都覺得裝認真,看雲珂學習卻有種“不愧是我同桌”的驕傲感。
做三四月份的事,九月自有答案。
這句話用在她身上倒是挺貼切。
這時,有人在門口喊了一句:“遲喻,有人找,出來一下。”
“誰啊?”周遲喻不耐煩地扯起嘴角。
“隔壁班的,”那人說完又補充一句,“班花。”
周遲喻從小就長得好看,也因為這副皮囊受到過不少女生的偏愛。
外班的女生無故找他,大多都是為了表白。
周遲喻下意識看向雲珂,他想看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但可惜,雲珂的反應就是沒有反應。
周遲喻心裡隱隱有幾分失落,他故意清了清嗓子,佯裝征詢雲珂的意見:“學委,外麵有女生找我,你說我去還是不去?”
雲珂眼皮都沒抬一下,語氣淡淡:“隨你。”
什麼嘛,竟然都不吃醋!
門口的男生見周遲喻沒出來,又扯著嗓子喊:“遲喻,你倒是出來啊,人家女生都等好久了。”
“來了。”周遲喻刨了刨頭,抬腿往外走,動作幅度太大,胯骨撞落了桌角的化學書。
雲珂在他轉身往外走時,手裡的筆停頓了兩秒鐘。
快上課時,雲珂發現水杯沒水了,她拎起杯子出去灌水。
走到拐角,撞見了長廊裡的告白——
有八卦的地方,就有看八卦的人,走廊裡人滿為患。
秋風簌簌,光線昏暗,兩道影子站在人群中央。
女生聲音甜,語氣熱烈大膽:“周遲喻,我喜歡你。”
雲珂心頭一震,沒來地緊張起來,她既驚訝於女生的大膽,又好奇周遲喻的答案。
周遲喻也看到了她,正要揮手喊她——
雲珂卻加快腳步,繞開人群走遠了。
水房裡機器聲轟鳴,雲珂緩緩呼出一口氣,捏緊指尖,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周遲喻拒絕也好,接受也罷,都不關她的事……
她從雲水縣到這裡,是為了學習。
東側的窗戶漫進來一陣冷風,桂花香味濃鬱,她在窗邊看著黑黢黢的樹影發愣。
心情平複後,她才從水房出來。
周遲喻和那個女生還在。
女生聲音很細:“你射手座,我雙子座,我們倆星座很配。”
周遲喻的聲音懶洋洋蓋過女生:“不好意思啊,你這消息有點不準,我媽是12月21號進的產房,但是一胎生倆,難產。所以,我的真正生日是12月22號,我可不是渣男射手座,我是好男人摩羯,和我適配的星座是處女座。咱倆星座不合。”
“什麼?”那女生有點不可置信。
周遲喻繼續說:“你看,你相信星座,我也相信星座,我和你真不合適。”
這拒絕人的理由,也太扯淡了點。
女生皺眉道:“都什麼年代了,你還封建迷信?”
周遲喻背靠廊柱,抱著胳膊,表情蔫壞:“你不迷信,我迷信,這叫三觀不合,更不行。還有,校規明文規定不能早戀,我可是好學生。”
“你……”女生氣得臉紅一陣白一陣。
“我怎麼?”周遲喻語氣不佳,看上去有點凶。
那女生一跺腳,扭頭就走。
人群撕開一道口子,周遲喻抬眉,看到了幾步外的雲珂。
兩人目光隔空撞上——
他微微頷首,眉頭一鬆,朝她溫柔笑起來。
清風拂麵,長廊裡的光,在那一瞬間彙聚到他眼睛裡。
雲珂不敢與他對視,低頭匆匆擠進擁擠的人流。
周遲喻摸了摸後脖頸,側身擠開人群,追上雲珂解釋說:“我拒絕了。”
“看到了。”雲珂神色平靜,看不出有什麼特彆強烈的情緒。
兩人並肩往教室走,周遲喻漫不經心地找話題:“季雲珂,你什麼星座啊?”
雲珂腳步不停,與他拉開距離說:“不知道。”
“那你說說你生日是幾月幾號,我可以給你算算。”
“不用算,”雲珂捏緊手裡的杯子,扭頭看他,“我是和你是不契合的星座。”
周遲喻嘟囔:“我又沒說非要和我契合……”
雲珂沒再和他說話,變得非常冷淡。
周遲喻覺得她這是在生氣。
回家路上,周遲喻好奇,向自家妹妹打聽:“你知道季雲珂什麼星座嗎?”
“處女座。”周景儀隨口答。
處女座?
她居然是處女座!
難怪她不肯告訴他什麼星座,原來是在害羞。
周遲喻哼著歌,一路傻笑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