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京乘雲睡得並不安穩。
隻要一閉上眼,就能看見蘇子樂那張禍水似的臉。
狐狸精笑得勾人攝魄,一會兒勸她喝酒,一會兒舒展雙臂,勾住她的脖頸不放,將溫熱氣息儘數吐進她的衣襟。
狐狸精有一副柔軟纖細的腰肢,他幻化出九條蓬鬆的尾巴,莞爾笑說:“你不想抱我嗎?抱抱我吧,抱抱我……”
“媽呀——”京乘雲一身冷汗地驚醒,天色微明。
她下意識瞥向床頭櫃,發現自己與陳霽的合影早就不在那裡了,竟感到一絲悵惘。
悵惘過後,更多的是震驚與羞恥。她做了不得了的夢,春|夢。
而且還是關於蘇子樂的春|夢!
那魅術真是了不得,即使當時就識破,後勁卻大得很,難以想象如果京乘雲真的中了套,現在又是怎樣的情形。
京乘雲雙頰滾燙,她用涼水洗了臉、衝了澡,也未能平複魅術後勁的影響,索性在床上打起座,試圖用妖術來平複心緒。
一通運轉,身體的燥熱終於消退許多,京乘雲鬆了口氣,打算今天翹掉殯儀館的班,便向館長發了消息說明,再繼續睡她的回籠覺。
清晨八點鐘,京乘雲被一通電話吵醒。
“雲、雲雲姐姐!我是綿綿!”
“是你?”
僅聽電話裡地聲音,就能想象出阮綿綿歡喜又扭捏羞澀模樣:“我可以請你吃早餐嗎?海鮮粥!如果你想摸我的尾巴,也是可以噠……”
摸、摸尾巴?
京乘雲和阮綿綿隻保持著每天早晚問安的交流,算不上熟悉,她對阮綿綿沒有春心愛意,實在很難被誘惑到啊!
“行,我住錦繡家園。”
等這句話脫口而出,為時已晚,京乘雲震驚地抓著手機,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時,那一頭的阮綿綿已歡呼雀躍。
“啊啊啊,雲雲姐姐答應綿綿了!”阮綿綿激動得原地跺腳,“我會很快趕過去的,你要等我哦!”
“喂?喂!”京乘雲連忙喚了兩聲,卻怎麼叫都沒動靜了。她心底麻麻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蔓延。
等待的時間沒有太久,十五分鐘後,阮綿綿就出現在了錦繡家園樓下。京乘雲收拾妥當後,下樓與他碰頭。
今日天氣晴好,阮綿綿還是白色長衛衣,氣質乾淨清爽:“雲雲姐姐!”
他身上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青草香,好聞極了,抬頭仰望京乘雲的眼神又那樣熾熱,鬨得虎鯨小姐心紛亂,不願和他對視。
“綿綿給您帶了謝禮。雖然我媽媽已經請您吃過飯了,但我覺得還不夠,所以想再好好感謝您!”阮綿綿說著,從雙肩包裡取出一枚精致的禮盒,“當當當!是電子手表哦!”
京乘雲:“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慧姐已經感謝過我,你不要再破費。”
阮綿綿的活力頃刻間就萎靡,尾巴耷拉下去就抬不起來,兩隻毛茸茸的耳朵也一下下抖著,再仔細一看,原來他的眼皮也在抖,眼淚綴成晶瑩的絲線。
京乘雲傻了,剛想開口嗬斥他不許哭,嘴皮卻怎麼都動不了。
他哭得好漂亮、好可愛,讓人想狠狠地欺負他,看他哭得停不下來……
京乘雲被自己的想法嚇住,往日她最討厭哭哭啼啼的人,今天是怎麼回事,居然覺得怎麼看都看不夠!
莫名咳嗽了兩聲,她說:“不許哭了,我們先去吃早餐。”
阮綿綿擦乾眼淚,他要做一隻聽話的小兔,主人讓他彆哭,他就能立刻止住眼淚!
不遠處,一輛黑色豪車已停了許久。
其中坐著一位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鼻梁架著半框眼睛,氣度溫文爾雅。他的視線始終落在京乘雲與阮綿綿身上,沒有挪開半分。
“京乘雲真是瘋了,什麼男人都不挑。”隨著一聲冷笑,男人搖起車窗,命令道,“去查那隻死兔子,我要知道他的全部信息。”
錦繡家園這條街有許多早餐店,京乘雲選了一家常去的,點了一碗海鮮粥和一份青草餅。阮綿綿是玻璃胃,腸胃訓練做得不夠好,又沒有接納多種食物的天賦,不像京乘雲,無論葷素甜辣都能嘗上胡吃海塞。
兩人分明可以麵對麵地坐,阮綿綿卻偏要和京乘雲坐在同一側。
和主人坐在一起好幸福啊,阮綿綿不自覺地晃著尾巴,終於問出那個折磨他很久的問題:“雲雲姐,你不喜歡綿綿的尾巴嗎?媽媽說綿綿的尾巴最軟最蓬鬆,大家都會喜歡的。”
兔子尾巴是好東西,摸起來舒舒服服的,可京乘雲聽出了一絲言外之意,因此她不置可否,等著阮綿綿往下說。
阮綿綿用微微發抖的聲音,說著最誠摯的話。他的想法很單純,並不為這樣的言語感到羞恥:“以前我住在兔兔籠裡,雲雲姐最喜歡摸我的尾巴。所以我很喜歡自己的尾巴。我也喜歡你,你是收養過我、溫暖過我、拯救過我的好人,我願意一輩子都給你摸尾巴。”
一滴晶瑩的淚落進碗裡,阮綿綿掩麵,輕輕拂去淚痕:“好想繼續做雲雲姐的小寵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