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哼歌了,笑著讓梅根過來,臉上的笑容扯到了極致,對她揮揮手,等她過來了又慢慢拍她的脊背,“好孩子!你輕易得到了一頭怪物的善意呢!”
她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得到這一份善意,殺手鱷會主動庇護她的,小醜從來就知道。
因此獄警試圖對梅根下手這件事,他半點不在意,這時候站起身,他一身鮮豔的玫紅色燕尾服西裝,搭配綠襯衫和領結,這是一套一般人壓不下的服裝,但在他穿來無比適配,他是浮誇的,是立於台上萬眾矚目之人。
小醜和梅根之間拉開點兒距離,居高臨下看著她抬頭看他的視線,這是他一手調丨教的孩子,是他滿意的作品,是他得到的禮物。
她會為他帶來驚喜的,但在獲取之前總要有所付出,小醜做多了強製奪取的事情,但有的時候,在達成目的之前,他也會偽裝,他當然懂得這個俗世的道理。
他彎下腰,對她伸出被皮質手套包裹的手,“來,慶祝你比昨天更好了一點。”
小醜知道她身上的每一點變化,他關注地不得了。
梅根是會聽話回應他的好孩子,抬起的手被他握住,隨後小醜再哼起了他最愛的調子,直起身以後她手抬高了很累,一直往下墜,那就換個形式,他隻伸出一根食指,梅根呆了一會兒,也伸出食指和他相對。
指腹隔著手套相貼,小醜臉上的神情森然而滿意,他把手左右晃動,梅根的視線和手指都追逐過去。
她全心全意地受他指揮,這個世界上沒人能比她更沉浸。
哪怕蝙蝠俠都還會為彆的事情而分心,更彆提他還有小幫手,蝙蝠家族的人有點多,哥譚除他以外的罪犯也很多,所以蝙蝠俠做不到完全沉浸在他的遊戲裡,這是無可改變的,而她則不然,她的世界裡空無一物,到現在也隻有他留下的印記。
逗小孩了一陣兒,小醜興味索然地拍拍她的頭,“回你的房間,自己玩去。”
但這次她沒有聽話,他低下頭就看見她專注的目光,那雙澄澈的綠眸很多時候都沒有焦點,也沒有任何情緒和情感的表達,完全一副木頭的表現,可是每當看著他的時候都格外認真,她好像在好奇,在探究、判斷著什麼。
小醜扯了扯嘴角,“你在看什麼,梅根?”
她眼裡倒映了小醜的麵龐和身影,慘白、綠色和玫紅摻進去,混雜成扭曲的色彩,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更不會回答小醜,而因為她無趣,被小醜直接丟下,梅根在原地呆了好久,最後還是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原本暗室裡的燈光很暗,在她把自己絆倒,以及撞了幾次牆後,就擁有了一個完好的燈泡,這裡麵都是小醜的東西,沒有屬於她的——包括她自己。
坐在改裝的床邊,她眼中的焦距開始彙聚,落在燈下的影子上。
在這裡住了許多個日子,出去、回來很多次,而現在她沒有指令地做出動作——抬起手,黑黑的影子掉落下來,沉沉砸在她的意識和感知裡。
梅根站起來,想要找到它是從何而來,於是高高舉起手,追著影子爬到床上,但這裡還是不夠高,她好像意識到自己要去找的東西在很高的位置,明明腦袋裡沒有與此相關的思維和邏輯,可是她有‘直覺’。
站在高高的破爛的書桌上,她舉起手,極其費力地抬頭。
掉漆的牆壁上什麼也沒有,於是她看到了天花板上的燈。
燈泡在發亮。
……光。
然後爛木材的桌腿‘哢嚓’一聲折斷,她摔了下去,身體撞在牆壁上然後狠狠跌落,卻像是沒有痛覺一般,她還是要舉起手,稍微遮住了一點照進眼裡的光。
旁邊傳來聲響,她扭頭看見小醜踩著尖頭皮鞋走進來,他手裡還拎著一根撬棍,不滿地來看他的小老鼠怎麼在今天突然鬨出了大動靜——天呐,這可是頭一遭,他簡直好奇極了。
小醜走過來俯視地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沒有分毫變化,但是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語氣說道:“你真是不讓我省心,不僅吵鬨,還會弄亂我的東西。”
然而他眼裡有另一種狂熱和驚喜,‘嗙噹’一聲巨響把自己手裡的撬棍扔出去,蹲下身仿佛愛惜不已地抱起梅根,給了她一個虛偽做作的擁抱。
他在笑,胸膛不可遏製地震顫著,從低聲的笑發展成尖銳狂笑。
小醜邊笑邊注視著她有點清明的眼眸,伸手摩挲她的臉龐,他在誇讚:“我就知道你會看到的,你總會來到我身邊。”
“你是我的,梅根,”小醜親吻這個孩子的額頭,重複道:“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