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宜便道:“那我猜你說的出人意料一定是指,皇上現在會消停一陣子了,倒也是百姓之福。”
賀宴舟歎了聲氣,望著今日仍明晃晃掛在天上的太陽,道:“當務之急,還希望老天爺儘快把雨下下來,否則百姓仍在吃苦。”
這個話題將氣氛瞬間帶得沉重,連月無雨,就算是他們這些生活在高門大戶裡的貴人,也會多少受到一些影響。
他們生活的圍牆再高,也看得見民生疾苦,聽得見哀嚎遍野。
“賀大人每日在皇上身邊行走,更要保重自身才是。”
這句話音落下,剛剛的話題算是告一段落,兩人的距離恢複如常。
“多謝姑姑關心,我會保重自身的。”
轉眼到了司珍房,在進去之前,秦相宜微微屈膝向他行了一禮以示感謝。
賀宴舟連忙退後了半步,雙手圈在身前深深鞠了一躬,她的屈膝禮行得有多端莊娉婷,他的躬身禮便行得有多必恭敬止。
在她轉身要走前,賀宴舟又多說了一句:“今日瑞國公進宮了,姑姑入了司珍房,便不要出來行走,待申時姑姑下值時,我再來接姑姑。”
瑞國公好美色的名聲遠揚,秦相宜明白賀宴舟的意思,心裡更是萬分感念他的細致貼心,又道了聲感謝。
轉頭走的時候,她心裡說不上來的難受,這麼好的一個少年郎,她就要眼睜睜看著他當綠頭龜了。
任心裡怎麼歎氣,她也阻止不了,她也沒有資格去阻止這門婚事。
賀宴舟直到看見她身影完全進了司珍房的庇護之中,才轉身離去,這是他的禮數。
若說剛剛在宮門口碰見了順便送她進來算是他的禮數,但他說的等她下值再來接她,便超出禮數要求的範疇了。
賀宴舟心下卻是萬分自願的,自他昨日隔得遠遠的就看到兩道立在宮牆下,如鬆一般堅韌的身影,沿著宮道不疾不徐地前行,他認為秦相宜是極有風骨的女子,長輩的名頭讓他在她跟前愈發恭謹,必要拿出頂級的禮儀相待才行。
而秦相宜進了司珍房,蕭司珍便上下打量了她好幾眼:“相宜,你可算是開竅了。”
秦相宜有些沒明白蕭司珍在說什麼,直到順著蕭司珍的目光看向窗外,賀宴舟還未走遠,隱約還看得見一個背影。
蕭司珍又說:“他是賀家的那個?相宜,你手段不錯啊,若是真能將他拿下,你下半輩子還有什麼好發愁的。”
聽到這話,秦相宜本要張口解釋一番,卻忽然怔了怔,她今年已經二十六歲了,自十八歲起,上一段婚姻持續了七年的時間,可賀宴舟……她沒記錯的話,今年正好二十吧。
就算他不是自家侄女的議親對象,她也萬萬不敢肖想他的。
還是向蕭司珍解釋清楚吧。
她正要張口,蕭司珍又說:“你的確也該把目光放到年紀小的男人身上,那些二十七八、三十多了還未娶妻的男人,想也知道質量有多差。”
說到這,蕭司珍還嫌惡地撇了撇嘴。
秦相宜剛要張開解釋的嘴又緊緊閉上了,蕭司珍說得也有幾番道理,更何況,年紀小的男人是要比年紀大的好騙的,她靠美色隨隨便便一忽悠,說不定就有人來不及想到彆的,直接願意娶她回家了。
可是不管怎麼說,她也無法將目光放到賀宴舟身上啊,對方正跟自家侄女議著親呢,並且,就算賀宴舟好騙,賀家大大小小的一眾位高權重的長輩可不好忽悠。
蕭司珍又說:“最重要的是,這男人真的能護住你。”
聽說昨天皇帝又發了好大的脾氣,還當場斬了一個正經科舉入仕的大學士,卻唯獨對賀家閣老和賀宴舟和顏悅色,願意聽閣老說兩句話。
蕭司珍說的這最後一句話,算是說到秦相宜心坎兒裡去了,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什麼也沒有保命重要。
至於道德啊、親情啊、臉皮啊什麼的,那能有命重要?
她可不是自己嚇自己,這宮裡時時刻刻都有人無辜喪命,外麵的世界也好不到哪兒去,尤其是她這種無依無靠的獨身女子,以後若是連自己家也回不去了,真就隻有等死的份兒了。
她當初毅然決然的要跟前夫和離,圖的可不是越過越差,日子是要往上去琢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