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不怕這些,可是她萬萬不想讓他被她牽扯到。
她接受不了但凡有任何一個人將他與她說在一處。
賀宴舟忽然就懂了她說的意思,他打馬往後走了兩步,來到她的轎窗前。
他說:“姑姑,這次我聽你的,但是我要告訴你,我什麼都不怕,你所擔憂的那些,對我構不成任何傷害,姑姑,但我在意你,若是你真的那麼擔心,那我就聽你的。”
說完他便打馬往前走了,沒過多久就消失在了巷子的儘頭。
秦相宜落寞地垂下頭,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賀宴舟永遠也不要知道這些,那個無畏無懼的少年郎,今日怕是第一次理解這些話語,當她說出來時,他怕是思考得費力。
可她若是不向他解釋清楚,他便會一直堅定地守在她轎前,誓不罷休。
歎了聲氣,千鬆將她扶下轎子。
千鬆擰著一雙眉頭,滿是心疼:“姑娘,你從來也不必自作輕賤的,咱們自從裴府歸家以來,不也從沒在意過外人的眼光嗎?”
秦相宜苦笑了一聲,聲音柔婉悠長:“可是在他麵前,我真的有點自卑了。”
千鬆垂下眸,她明白姑娘的意思。
姑娘雖說從不覺得自己比彆人輕賤了哪兒,可在賀公子麵前,一個被姑娘稱為“玉潔鬆貞、雲中白鶴”、一個對姑娘掏出一片“赤子之心”的郎君麵前,姑娘也不得不把自己身上那些肮臟醜陋的東西翻出來,挪得離他遠一點。
今日休沐,秦相宜打算在春霽院裡待上一整日,但她今日又被家人要求了:“今日無事便不要出來走動了,賀家派的媒人今日正式上門提親。”
秦相宜順從地點了點頭:“哦,好的。”
今日若是沒有突如其來的公差找她,她絕對不會出院門一步。
她已經接連觀察了秦雨鈴好幾日了,她的確是沒有再在深夜跑出去與姓唐的私會了,秦相宜心裡也舒了口氣,不然她總還有些對不起賀宴舟的感覺。
對著那麼一張赤誠的臉,她真的覺得自己很壞,很差勁。
賀宴舟值得一位最好的妻子。
但另一麵是鈴兒,鈴兒也值得一位最好的夫君。
總之,今天媒人到訪,她絕不乾涉任何。
直到晚上,秦家人送走了媒人,秦相宜才從院子裡出來。
看到大家臉上都喜氣洋洋的,秦相宜就知道,一切順利。
“今日媒人到訪,正式向我們提了賀家要結親的意願,之前都是說好了的,那咱們家自然也是應允的了。”
秦相宜眼眸一掃,看到了角落裡放著的,還生龍活虎的一隻大雁,眼神稍黯,賀宴舟弄來這隻大雁,必是費了些心思的。
她腦海裡不由得浮現出那人彎弓射雁的樣子,她將手抬起來虛虛按在胸口處。
“下一次媒人再來,就是要來問名了,”戚氏撓了撓女兒的鼻尖,“咱們鈴兒嫁人,三書六禮便是一個流程也不能含糊,瞧瞧那隻大雁,長得可真是雄壯威猛,賀小公子必是費了不少功夫弄來的,可見對咱們鈴兒的重視。”
江老夫人心裡也高興:“行了,這下你可放心了吧,賀家重諾,這婚事算是板上釘釘了。”
戚氏瞥了一眼秦相宜,上前捏了捏老夫人的肩:“是咱們鈴兒命好,沒被旁人給影響了,咱們家的女兒,貞潔必定是得擺在第一位的,瞧鈴兒被教養得多好。”
秦相宜不欲在這裡聽她多說,她簡單向鈴兒道了個喜,便獨自回了春霽院。
便不知道她走了後戚氏又在全家麵前說起嫁妝的問題。
“今時不同往日了,婆母你不知道,鈴兒的嫁妝,媳婦湊來湊去,竟還不如姑奶奶當時出嫁時候的多呢。”
老夫人兩手一攤,無可奈何道:“你們父親已經走了,咱們家現在就隻有這個條件,可不是今時不同往日了嘛。”
老夫人擺明了不管這事,戚氏咬碎了一口銀牙,怎麼也不能逼她說出那句把秦相宜的嫁妝拿出來先用的話。
賀宴舟今日下朝回到家中的時候,便從父母那裡得到了媒人今日已經上秦家提過親的消息。
他內心毫無波瀾,就照本來計劃的那樣,將婚事繼續推進下去就好。
需要用到他出場的時候,他自會將禮數做得周全,輪到他父母出場的時候,賀家父母也會儘力而為。
至於多的什麼,秦家現在也不是值得賀家多去交往的對象。
賀閣老對兒子多囑咐了一句:“你既是身在都察院,那便要看好秦家的人,彆讓秦家人做出什麼違反紀律的事情,影響你自己。”
秦家現在隻有兩個人在做官,而能被賀宴舟管到的官員也隻有一個人,那就是秦天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