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聲道:“許久未曾拜見外祖母,宮中賞賜了東西,先孝順她老人家才是。”
書良聽後,覺得此話確實不錯,便也沒再多想。
五月份的天,過了芒種之後,空氣中便帶了幾分燥熱,臨近傍晚時分,天際的火燒雲格外紮眼,火紅的夕陽撒在庭中的院落,給樹葉都染紅了色,天色已晚,屋子裡頭也總沒白日那般悶熱。
薑淨芳早受不住那柳嬤嬤的磋磨,跑回了二房的住處,好早些日子就沒來了這處,她要走,老夫人也沒攔,她不願意學,她也沒那閒工夫押著她學。
薑淨春在柳嬤嬤那頭上完了一日的課,散了課後,便陪在了老夫人的身邊。
柳嬤嬤今日也在旁邊,同老夫人說著薑淨春近些時日的學習的成果。
聽完了柳嬤嬤的話,老夫人有些滿意地點了點,而後轉過頭去問薑淨春道:“明個兒就是端午了,可要出去玩?”
出去玩?自從上一回挨了訓斥之後,薑淨春便對這事格外敏感。
明日是端午,那便有家宴要吃,以往每年都是這樣。
若是跑出去,又叫父親知道,她恐怕又要挨頓打。
再說了,上次過後,她也已經下定決心不混耍了。
她搖頭,道:“我不出去,我待在家裡頭就好了。”
老夫人哪裡不知道她在怕些什麼,她說,“明天城裡頭可有賽龍舟,還有放花燈,你當真不想去嗎。”
她向來講究鬆弛有度,人若一直憋在屋子裡頭,也是要憋出病來的。
況說,薑淨春終究也才十六歲,本就不是個能耐得住寂寞的性子。
老夫人道:“你倒時候用完家宴再出門不就是了嗎,將好差不多那個時候龍舟也要開賽,花燈也都亮堂起來了,恰是好時候。”
老夫人果然最懂她,她這話說完,坐在一旁的薑淨春眼睛都亮了幾分。
如果說是祖母應允她能出門的,那便不算是偷跑出去了
老夫人將她的表情變化看在眼中,笑了笑,又問了她一遍,“想去嗎?”
薑淨春最後沒能耐得住誘惑,點了點頭,可上一次實在是有些被打怕了,那手上的傷至今都還沒好,每日都在泛疼。
她不放心地問道:“祖母,當真可以嗎?爹爹知道了,還會打我嗎。”
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眼中顯然還有幾分後怕。
老夫人道:“你放心,這回你就當著他的麵走,明個兒宴席一散,你就出門玩去,祖母在呢,給你盯著他。”
聞此,薑淨春便徹底不再怕了,她高興地跑到了老夫人身邊,撲到了她的懷中,“還是祖母待我好。”
老夫人笑罵道:“你個頑皮,慣會撒嬌賣潑討我開心的。”
就在薑淨春膩歪在老夫人身上之時,外頭的珠玉簾被人掀起,響起了劈裡啪啦的珠子碰撞聲,而後,下人們往裡頭傳話,“小侯爺來了。”
聽得此聲,薑淨春忙從老夫人身上爬起來,方立正站好,顧淮聲就進來了裡間。
沒人想到顧淮聲今日會來,來的還是他一個人。
他的突然出現在眾人意料之外。
因為著急,淨春麵上微微發紅,或許是怕顧淮聲看到她方才那樣又會不喜,所以起來得那樣急切,她站在一旁,還時不時地整理下頭發,生怕變得淩亂。
上一次他又說她是小孩子脾性,這讓她耿耿於懷。
待到心緒平定了些許之後,她才出聲對顧淮聲道:“表兄。”
顧淮聲點頭,算是應了話,而後走到了老夫人的麵前給她行禮。
老夫人看到突然到來的顧淮聲也有些許意外,她問道:“伏硯今日怎突然想著來了?”
顧淮聲回了老夫人的話,他將那套說辭又說了遍。
老夫人聽後,麵露欣慰之色,而後道:“你有心了,快坐下吧。”
有東西能想著這個外祖母,是有心之一,送個東西還親自跑一趟,是有心之二。
對自己這個外孫,老夫人也向來是說不出什麼挑剔的話來。
顧淮聲頷首,往一旁的椅子坐去。
薑淨春站在一旁,見此又不動聲色想坐到顧淮聲的身邊,然而,柳嬤嬤就在旁邊,她教她男女授受不親,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薑淨春沒敢那樣放肆的
於是,她坐在了同他空了一個位子的地方。
顧淮聲將她的動作儘收眼底。
祖孫二人說了些許家常話,無非就是顧淮聲問候老夫人的身體是否安好,而老夫人又問顧淮聲在衙門裡頭是否一切順利。
約莫過了兩炷香的功夫,兩人說也說的差不多了,顧淮聲的東西也送到了,看著外頭天色差不多已經要黑了,便起身告退,薑淨春見他要走,也按捺不住了,方才一直沒吭聲的薑淨春忽然起身道:“祖母,我去送送表兄吧。”
老夫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顧淮聲,終究是沒說些什麼,她道:“嗯,去吧。”
薑淨春跟在了顧淮聲,同他一起出去。
兩人安靜了一路,直到了出了房之後,薑淨春忽然開口問他,“表兄明晚有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