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於藍的名字又一次主動地出現在他耳邊。
就在他順著沈一生前的生活軌跡,一路查到她的死亡地點時。
他從f市沈一的學校查到她的死亡地點——綠洲警局,找到了她的死亡證明,卻沒有找到她的屍體。
警方說,她是在綠洲賭場的大火裡燒死的,應該是剛出獄就又去賭了,剛好遇上賭場失火,她的屍體成了一堆枯骨,她又沒有親屬、朋友,所以屍體直接火化處理了,沒有墓地,和一堆無人認領的骨灰埋在一起。
關於沈一的線索又一次斷了。
章典第一次遇到如此難解的“題”,他甚至一度認為自己陷入了被動的境地——隻能等著勒索者山羊女士再次聯係他,從中找尋新的線索。
就是在這個時刻,秦榮打通他的電話,和他說:“章教授知道那位被稱為你的代餐的探員沈於藍嗎?後生可畏,她剛接手綁架案就查到了我頭上……”
沈於藍、沈一。
兩個生活軌跡毫不相乾,沒有任何交集點的陌生人,卻這樣頻頻出現在他生活裡,一定是因為某種動機。
是什麼動機?沈於藍會是“已亡故”的沈一嗎?
章典落座在沙發裡,聽秦榮說起特罪署,說起沈於藍。
她說她淩晨就接到了助理王可的電話,王可向她彙報特罪署將近四點的時候電話詢問了她。
詢問王可送給翁雪的一千支黑百合,是王可本人贈送還是替秦榮送的。
打電話詢問的是白世舟,但通過一束黑百合查到秦榮頭上的是那位新探員沈於藍。
“不愧是被拿來和章教授比較的探員。”秦榮笑著說:“不僅聰明敏銳,還很有勇氣。她說要見我,連夜乘機飛回來,現在應該到了。”
剛才她接的電話就是白世舟的電話,白世舟和他的新探員已經候在門外了。
“章教授要不要一起見見?”秦榮不確定章典是不是對這樁案子感興趣,因為一開始他不願意接這個案子,今早卻又改變了主意。
沒想到,章典沒有猶豫的答應了。
※※
步入這座中式老宅子,沈初一被陽光晃的眯了眯眼,她跟在白世舟身後,秦榮的助理王可在前麵引路,帶著她們穿過長長的花園走廊,抵達客廳門口。
“兩位請進。”王可禮貌的停在門口。
沈初一下意識握了一下腕上的手環,左眼皮突突跳個不停。
她不確定自己這把賭的對不對,或許她不該來見秦榮,她這個冒牌貨就該低調的苟著,但是偏偏好像叫她又抓到一塊籌碼,不賭一把她實在不甘心。
“彆緊張。”白世舟等了她一步,低聲和她說:“秦部長沒我這麼難相處。”
是嗎?
沈初一抬頭對上白世舟冷冰冰的臉,忍不住就笑了,也對,還有誰比白世舟看起來更不近人情?
可她的笑容沒維持三秒,跨進客廳,她臉和頭皮澆了冰水一樣木住了。
偌大的客廳,兩個人坐在沙發上,一左一右盯住她,那目光像捕食者鎖定獵物。
而其中一雙目光在鎖定她後又慢慢放鬆,蛇一樣環繞著她的腳步,等著她靠近、再靠近。
章典。
為什麼章典會在這裡?是巧合嗎?
可怎麼會這麼巧?他是不是猜到了什麼?懷疑了什麼?
“白署長。”秦榮笑著站起身和白世舟握手,又看著沈初一伸出了手:“沈於藍探員,你比新聞裡更年輕,看起來就像大學生。”
沈初一握住了她的手,迫使自己忽視掉章典,笑著說:“秦部長也比新聞裡更和善,看起來比我們署長好說話很多。”
秦榮被年輕的女孩兒逗笑了,“你可比你們白署長風趣。”她又向沈探員介紹章典:“這位是你的前輩章典教授,不用我多介紹吧?”
章典的目光始終凝視著她,從她的雙腳到她的雙手,再到她的眼睛。
他與她對視,從沙發裡站起來,黑色西服下是黑色襯衫,凝視她的眼底仿佛藏著笑意:“你好,章典。”
沈初一看見他脫下柔軟的黑色皮質手套,朝她伸出了手。
那是一隻很白的手,細長而消瘦,手背上透出青紫色的細小血管,就像你握上去就能揉痛它。
沒關係,她現在是沈於藍的樣貌,沈於藍的身體,連這隻手也是沈於藍的手。
“你好。”沈初一握住了他的手,對他微笑:“沈於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