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她低聲說,“我沒想到東家會失約。”
“你不是說了嗎,他不是那種隨意許諾的人,定是路上出了意外。”他的語氣很平靜,“何況我中毒一事與你們無關,你根本不必抱歉。”
便在此時,前頭傳來“砰砰砰”的拍門聲。
天羽瞬間起身,奔出後院。
“東家!”她用最快的速度開了門,把人引進鋪中,“你可算回來了!”
風聲呼嘯,大雪漫天,一片嗚嗚中,她似乎聽到誰嘖了一聲。
但她沒多想。
等東家帶著人進到後院,她才發現,跟在他身後進來的那個人,背後還背著第三個人。
院中燈火幽微,她看不清這兩人的模樣,隻能依稀辨認出那個被人背著的人姿勢很奇特。
影子打在雪地上,看起來分外詭異。
天羽看得心中一緊,正欲移開目光,就見那姿勢奇特的人猛地抬頭,一雙清淩淩的眼朝她望來。
下一刻進入屋內,眼前驟然明亮起來,她也看清了這人的相貌。
竟是個容色如玉的俊美青年。
天羽:“?”
怎麼又來一個男狐狸精長相的?
她心裡這麼嘀咕著,就聽到東家開了口。
東家見到了在屋內坐著的李尋歡,非常驚訝,道:“你中毒多日,竟一點沒瘦?”
李尋歡:“……”
天羽:“……”
咳,胖的人天天擼鐵會瘦,瘦的人天天擼鐵會壯啊。
“您就是天羽和天勇的東家?”短暫愣神後,李尋歡便起了身,朝東家行了一禮,“在下李尋歡,見過前輩。”
聽到他的名字,東家沒什麼反應,但邊上那個背著個美青年的中年人卻是睜大了眼:“李尋歡?你是小李探花?”
李尋歡:“……是。”
“沒想到以你的功夫,也會遭人暗算。”中年人一歎,“雖說天宗秘毒叫人防不勝防,但毒藥這種東西,總要吃下去,才能發作。”
“想必你也是信錯了人,才被騙著服了毒,落到這般田地。”
中年人仿佛還有很多話要感慨,天羽這個急性子卻有點懶得再聽了,忙道:“還請前輩先替他解毒。”
中年人聞言,偏頭打量了她一眼,而後快步上前,開始為李尋歡診脈。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天羽才發現,那個被他背在背上的青年,之所以姿勢奇特,是因為雙腿癱瘓,發不了力,隻能晃晃悠悠地垂在那裡。
她頓時愣住。
容貌俊美的癱瘓青年見狀,卻朝她一笑。
他姿勢奇特,體態扭曲,可這麼笑起來,又有一股尋常人難以企及的神采飛揚。
看得她一怔。
不多時,給李尋歡診脈的中年人鬆了手,朝天羽和東家的方向看來。
目光交彙,一起生活了十年的兩人竟是異口同聲:“如何?能解嗎?”
中年人點頭:“能。”
“但這毒在他的經脈內沉聚了太久,要想解毒,必須破而後立。”
天羽:“破而後立?”
東家到底比她見識廣,立刻反應過來,道:“難道要先廢了他的內功,才能解毒嗎?”
中年人歎道:“此毒狠辣之處,正在於此。”
天羽不由得朝李尋歡看過去。
燈火煌煌,照得他那張蒼白的臉宛如透明。
這太殘忍了,她忍不住想,廢去內功不是化去內功,前者是會損傷經脈的。
也就是說,李尋歡如果想要解毒,隻能得到一具健康但再也無法達到目前武學高度的身體。
彆說李尋歡了,她都很難接受!
她忍不住向那中年人確認:“就沒彆的辦法了嗎?”
中年人沉默不語。
這時李尋歡笑了。
他是對她笑的,一邊笑一邊說:“你好像比我更舍不得我這一身內功。”
天羽:“……我就是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你這樣的人,不該是這種結局。”
你是縱橫武林的小說男主,是頂級傑克蘇啊?怎麼能年紀輕輕就經脈受損呢!
這劇情不合理啊!
李尋歡還是笑:“可若沒有你逼著我日日打鐵,我恐怕都活不到今日。”
天羽:“……”
我那是堅信你肯定有救。
就在她鬱悶不解到極點的時候,沉默了好一會兒的中年人,忽然抬眼道:“其實還有一個法子,但那法子很凶險,且凶險之處不在他,而在幫他的人,你願意試試嗎?”
天羽立刻追問:“什麼?!”
“我方才說,他中的毒在經脈裡沉聚了太久,必須破而後立,但這毒很詭異,隻要內力運行,真氣在體內遊走,就能要他的命,所以他不能自己化去功力,隻能借助外力。”他說到這裡,一雙眼睛盯緊了天羽,緩緩道:“借助外力,除了直接廢掉他的功力,其實還能另找一人,將他的一身內功吸出來。”
天羽:“……吸、吸出來?”
是那個什麼吸星大法嗎?
她在哪個電視劇裡看過來著?
“是,吸出來。”中年人頓了頓,眼神微爍,“我這裡有一套功法,練至入門,便能吸取他人內力,你若想幫他,不妨試著練一練。”
這聽起來似乎兩全其美,可天羽還沒忘記,方才他說,這法子很凶險。
“這套功法很難練嗎?”她於是問。
中年人果然點頭:“很難。”
“它需要你完全放棄自己以前練過的內功,否則就會控製不了體內的真氣,癲狂嘔血,百脈儘廢,從此再無法習武。”
天羽:“所以我得先自行化功?”
“不止。”他搖頭,“還得徹底忘記你從前所修內功,否則一旦潛意識照著原來的內功練起來,你就完了。”
天羽懂了。
這確實凶險,畢竟人最難控製的,就是自己的潛意識。
所以,她要為了救李尋歡試一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