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頭的弟弟名為秦小存,與朱二紅一共生了三個孩子。
老大秦書禮,如今在縣城當賬房。
老二秦書達,在村裡務農。
老三便是秦安。
秦老頭兩兄弟之所以疏遠了,是因為銀錢。
前些年秦小存朱二紅供秦書禮讀書,一家子過得緊巴巴,秦兵成親時,秦小存朱二紅隻給了五文錢的禮金,念著他們不容易,秦老頭和王秀芹並未說什麼。
後來秦書達成親,秦老頭王秀芹給了二百文的禮金,想著貼補一下二弟。
再後來秦書禮考科舉無望,就在私塾老夫子的推薦下給縣城的磚鋪當了賬房,秦書禮娶的是一位老秀才的閨女,雖是鄉下的,但家境還行。
秦書禮成親時,秦老頭王秀芹給了五十文的禮金。
當時秦書禮已經開始領工錢,這五十文是念著自家人,因此給的比一般親友要多些。
秦書禮成親一年後,秦文成親,朱二紅依舊給了五文錢的禮金,王秀芹不高興了。
就是最普通的親友,最低也會給個十文錢,這五文錢是要寒磣誰?
況且當時秦書禮每個月領著二兩多的工錢,秦書達農忙時下地乾活農閒時進城打零工,這夫婦倆不可能連十文錢都沒有。
自那之後,兩家關係就淡了。
沒過兩年,王秀芹摔著了,為了給她看病掏空了家底,當時銀錢不湊手,秦老頭便去找秦小存借。
結果秦小存朱二紅一頓哭訴,說自家為了供秦書禮讀書掏空了銀子,現在既然秦老頭這個大哥張了口,那他們夫婦不能不借,但多了沒有,最終朱二紅拿出了五文錢,氣得秦老頭轉身就走。
自那之後,兩家關係就差了,幾乎不怎麼走動。
秦勁成親時,秦書禮秦書達倆兄弟已經分了家,成親前一日,秦書達過來幫忙做了些雜活,成親當日送了二十文錢的禮金。
秦小存朱二紅照舊給了五文錢,然後帶著秦書禮的媳婦孩子過來吃喜宴。
王秀芹心裡頭膈應,但也不能將人趕出去,隻能無視。
從前的事兒怪罪不到秦安身上,此刻看秦安滿頭大汗臉色潮紅但唇卻是發白,秦勁哪能站一旁看著,肯定要伸手幫一下。
秦安停住腳步,先是拿手扇了扇風,然後搖頭低聲道:“謝謝勁哥。不過不用了,我自己能磨。”
“你去樹下陪妙哥兒說說話。”秦勁兀自抓住了石磨的磨柄。
這時葉妙也走上前,拉住了秦安的手臂,笑著道:“安哥兒,咱們在一旁等著吧。”
秦安看秦勁是真心相幫,他舒了口氣,道謝之後跟著葉妙站到了不遠處的柳樹下。
他是真有些撐不住了。
他大哥秦書禮在縣城的磚鋪做工,因著磚鋪在縣城北邊,每日來回耗時久,再加上磚鋪需要有人看守鋪子,於是秦書禮就常住縣城。
今天朱二紅去給秦書禮送換洗的衣服,往常這種日子,朱二紅的心情都很好。但今日他從田地裡回來,卻發現朱二紅陰著一張臉。
不明白朱二紅又生什麼氣,他便如往常那般縮著腦袋安靜做飯。
把飯做好,端上桌,他剛拿了個玉米餅子,朱二紅突然摔了筷子,說什麼秦勁這個好吃懶做的懶蛋都能掙錢了他卻是嫁都嫁不出去,哪兒來的臉吃飯。
劈頭蓋臉一通罵,朱二紅奪過他的筷子,推著他讓他來磨麵粉。
午飯隻吃了一個巴掌大的玉米麵餅子,他這會兒餓得厲害。
扭頭看向挽著他的葉妙,他嘴巴動了動,有些踟躕的開口:“妙哥。”
“喊我妙哥兒吧,我比你還小一歲,你喊我哥我彆扭。”葉妙笑著道。
秦安聞言,也笑了起來:“妙哥兒。”
葉妙應了一聲,他之前在河邊洗衣服時見過秦安兩次,他知道秦安的處境,這會兒見秦安大晌午的累成這樣,明白他肯定又被朱二紅難為了。
同為小哥兒,葉妙自是同情秦安的,但碰到朱二紅這麼一個隻想攀高枝兒的娘,那任誰也沒法子。
“妙哥兒,你家的生意應是很不錯吧。”秦安瞧著葉妙,突然道。
葉妙點頭:“還成。”
“那我祝你家生意興隆,掙的銀錢越來越多。”秦安說著指了指石磨:“我去掃麵粉,不好讓勁哥跑來跑去。”
石磨的磨盤大,磨麵粉時得有一人站在一旁清掃磨出來的麵粉,秦勁能幫他推磨他已很感激了,哪能讓秦勁又是推磨又是繞著磨盤掃麵粉。
葉妙聞言有些納悶,忙跟了過去,秦安卻是不肯再說什麼,直接轉了話題:“我聽旁人說,你針線好,若是我得了空,我能找你請教針線嗎?”
“當然可以。”葉妙立馬點頭。
秦安笑了起來,很是感激的道謝。
葉妙擺了擺手,這是小事兒,他在村裡沒什麼同齡的玩伴,安哥兒要找他請教針線,他很樂意。
秦安的兩袋子麵粉很快磨完,他又道了謝,這才推著板車離開。
秦勁葉妙兩人開始磨自家的麵粉。
大熱天的,石磨又在大太陽下麵,等麵粉磨好,秦勁身上的衣服濕得能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