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勁咽下口中的蘋果,皺眉道:“不給你工錢,你娘定然要鬨的。”
秦安早已想好了應對:“反正你已在村長家過了明路,這事兒是她答應在先,她若反悔,那受譴責的是她。”
“到時我一口咬定你已將工錢給了我,旁人肯定信你我,不信她。你放心,我不會讓她給你添麻煩的。她雖不看重臉麵,但、但她還是有在乎的人的。”
這件事是他娘沒理,她若是鬨,那大多數人都會站在秦勁這邊。
況且,他娘有心尖尖的人,那就是他大哥秦書禮。
屆時若真給秦勁帶來麻煩,那他就拿秦書禮逼他娘收了潑勁兒。
隻是,不到萬不得已,他是真不想當著旁人的話點出這一點兒,這會讓旁人覺得他狼心狗肺背刺親娘。
可他真的沒有其他法子了。
他一日大過一日,但他娘卻依舊做著讓他嫁入富戶的美夢,他娘不清醒,他清醒,他總得為自己做打算。
難不成來這世上就是為了給他娘當牛做馬?
他不甘心,也不同意。
他既活了一遭,那就得為他自己活。
此次來秦勁家做工,對他而言是難得的好機會,他必須要抓住機會,學些精妙的繡法傍身。
若他娘敢鬨,那他就魚死網破,誰都彆想好過。
隻是,到底給秦勁添麻煩了,就他娘的性子,被她盯上,任誰都會頭疼。
秦勁聽出了秦安的言外之意。
他眉梢挑了挑,很是意外。
其實,他之所以這麼輕易答應了朱二紅,也是想著有秦書禮這位“耀祖”在,朱二紅不敢在他跟前撒潑。隻是沒想到,秦安瞧著悶不吭聲的,竟也有魄力打秦書禮的主意。
是他小瞧這位安哥兒了。
既然安哥兒不糊塗,那他就伸手拉一把,這個世道對女子以及小哥兒太過苛刻了。
他開了口:“你想學針線,那就跟著妙哥兒學,但工錢也是要給的。”
“不用給工錢,我若是學針線,那就乾不了太多活兒了。”秦安忙搖頭:“能教我針線我已很感激了,我也不會旁的,隻能乾些雜活兒儘儘心。”
“說得這麼生分做什麼?我是你哥,怎能占你便宜。就這麼說定了。”秦勁說罷指了指灶房:“去幫妙哥兒做飯,下午要再做些南瓜餅給春蘭嫂子送去。”
說罷,他朝堂屋走去。
秦安嘴唇翕動幾下,鼻子有些酸,看秦勁進了屋,他壓下這點兒酸,轉身進了灶房。
他能回報的,實在是太少了。
葉妙雖然在灶房,但他豎著耳朵將秦安和秦勁的話全聽進耳裡了,見秦安進來,他一臉認真的道:“安哥兒,彆想那麼多,該學針線學針線,該乾活乾活,你這麼好,老天爺不會薄待你的。”
“隻是緣分還沒到而已。你看看我便明白了。”
秦安聞言,輕輕笑了笑。
他可比妙哥兒差多了,妙哥兒長得好,還有一門能掙錢的技藝,因此他不奢求什麼,隻要對方不嫌棄他,肯與他踏實過日子就成。
不過,話說開之後,他心情沒那麼沉重了,麻利的幫著葉妙將午飯做好。
吃了飯,他和葉妙開始做南瓜餅,這一次秦勁沒有動手,全程由他們倆上手,昨日的步驟他們記得清清楚楚,因此今日做出來的南瓜餅一點兒都不輸給秦勁的手藝。
南瓜餅做好之後,秦勁用小筐盛著,端著去了黃春蘭家。
黃春蘭的男人名叫嚴勝利,嚴勝利的爹嚴祥便是五裡溝的村長,秦勁到嚴家時,嚴祥正用小推車推著他的大孫子在院子裡溜達。
秦勁不由笑了,黃春蘭果然雷厲風行,昨日說要買小推車,今日就已經買回來了。
此刻,黃春蘭正坐水井旁洗蘋果。
嚴祥瞧見秦勁,一向嚴肅的臉上露出個淺笑:“秦勁來了啊,快坐。”
黃春蘭也招呼秦勁坐下,還遞給秦勁兩個剛洗好的蘋果。
秦勁將小筐裡的南瓜餅遞過去:“嫂子,嚴叔,你們嘗嘗,剛炸的,還熱乎著。”
“哎喲,是用油炸的啊。”黃春蘭瞧著十幾個黃燦燦的小餅子,臉上的笑更多了些,等聽說裡麵還加了糯米粉,不由嘖了一聲,得,看來是她占便宜了。
本想隨手將南瓜送出去,結果現在占人家小年輕的便宜了,她立馬抓起背簍,道:“我娘家的蘋果今年賣不掉,就送過來了幾十斤,正好你來了,你拎回去一些。”
“賣不掉?”秦勁想到今天自個兒買的小蘋果,青紅相間,脆脆的,不太甜,但絕對不酸,吃著挺有蘋果味兒。
更關鍵的是:便宜。
這個時代不跟他上輩子似的一年四季都能見到天南海北的各色水果,此時一般都是本地種什麼那便吃什麼。
不過,即使如此,價格也不便宜。
這年頭農戶全都是靠天吃飯,很多人家隻種莊稼都填不飽肚子,哪有多餘的田地和精力去種果樹。
量少,那價格就貴。
因此哪怕是本地的當季水果,一般也都在十文錢左右。
就像是棗子,彆看普通,但新鮮棗子得十文錢一斤,乾的更貴,若是做成蜜棗,那就和糖一個價了,普通農戶根本吃不起。
但今日他買的蘋果的確不貴,一斤才五文錢。而現在黃春蘭說她娘家種的蘋果賣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