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車的車夫都要被地上的汙水和隨處可見的垃圾給熏得睜不開眼,他一臉嫌惡地看著這條破敗的街道。
就算是鄉下都不至於像是這樣臟亂!
馬車在路上還顛簸了兩下,他誠惶誠恐地向車內的爵士致歉。
好在他的雇主一向仁慈寬容,用溫和的語氣對他說:“沒有關係,這並不是你的錯。”
上帝啊,喬斯達先生真是位好心人,一定要保佑他長命百歲。
車夫的心思無人知曉,他駕著馬車停在了布蘭度家的門口。
這座房屋和倫敦東區的屋子沒有太大的差彆,一樣破敗殘缺,帶著陳舊腐朽的氣息。它的屋頂都破了一個很大的洞,顯然是到了下雨天就會漏水的地步。
事實也確實如此。
而倫敦又常年下雨,因此房屋的漏水情況很嚴重,布蘭度家不得不拿出一些盆子放在漏水的地方接雨,免得雨水滲透進來打濕腐蝕家裡。
“那個可憐的孩子就是住在這裡,他現在失去了自己的父親,生活一定會更加困難。”喬治·喬斯達是個貨真價實的好人,光是看著這樣糟糕的環境,就已經皺起了眉頭,陷入對尚未蒙麵孩子的同情之中。
車夫卻不這樣覺得。
他也是家境貧困之人,知道貧民窟裡的孩子大都不容小覷,他們狡猾奸詐著呢。
尤其是那位布蘭度先生的孩子,有其父必有其子,他不覺得那小子會好到哪裡去!
可他畢竟隻是一個車夫,沒資格摻和太多。
正在家裡呼呼大睡的木木野聽見了外麵的敲門聲。
他揉揉自己朦朧的睡眼,揮手趕走自己身上的睡蟲,慢慢吞吞地爬起來。
畢竟他現在正長身體呢,睡覺多也是人之常情。
不過今天敲門的人很有素養,力道也不重,而且三長一短很有節奏。
木木野突然想起來前幾天的事,人選從腦中扒拉出來,他立馬飛奔過去開門。
吱呀一聲,他看見正在門外的那位儒雅紳士。
紳士長得很英俊,梳著偏分的紫色短發,用發油打理得極整潔,不見絲毫淩亂的發絲。原本是戴著高頂禮帽的,就在他開門的那一瞬,對方就把帽子摘下來,拿在了手上。
紳士穿著白襯衫和黑色晨禮服,脖子上打著綠色的蝴蝶結領帶,下麵是和禮服顏色搭配的黑色直筒褲。
是十九世紀很常見的英國紳士打扮,就連唇上的胡子也半點都不影響他的相貌和氣質。
雙方打了一個照麵,彼此都很驚訝。
木木野是標準的東方人相貌,黑發黑眸,精致粉白的小臉蛋兒和殷紅的唇瓣。哪怕他皮膚雪白,也能一眼看出來他並非本地人。
可是布蘭度家的孩子理所應當是西方人,他更應該是個男孩子才對。
還是喬治·喬斯達先反應過來,他致歉道:“很抱歉,我們是來找人的,請問這裡是布蘭度家嗎?那個達利歐·布蘭度先生的家,他的兒子名為迪奧·布蘭度。”
果然是那位迪奧口中好心的貴族!
木木野高興極了。
他熱情地邀請人進屋,趕緊給迪奧拉好感:“我是布蘭度家領養的小孩子啦,他在外麵賺錢撫養家裡,所以還沒回來,要等上一段時間。”
這句話一出來,不單單是喬治·喬斯達吃驚,就連車夫都差點驚掉下巴。
難不成布蘭度家真的轉性了,還是歹竹出好筍?
不管怎麼樣,他們隻需要耐心地等著人回來就行了。
迪奧最近去外麵混跡都注意著不跟人起衝突,一方麵是不想再受傷了,另一方麵則是他算準了喬斯達家的那位爵士多半會在近幾天接他過去,那麼給他留一個好印象就是更要做的。
他分得清主次。
他剛到家時,就看見外麵停著一輛馬車。
車輪高大堅固,漆黑的車身上麵印著銀色家徽,從外麵看過去的座駕也是無比豪華的。更彆提拉車的那兩匹黑色駿馬,更是高大健壯,毛色油亮。
貧民窟的人什麼時候見過這樣奢華的馬車,他們用小心翼翼卻又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對這輛馬車充滿敬畏和羨豔,嫉恨和貪婪是在少數。麵對比自己階層強大不止幾倍的對象,他們甚至生不出太多的嫉妒。
迪奧眸光微閃。
如果這輛車不是喬斯達家租賃而是擁有的話,那麼他們家有錢的程度可能還要再往上打幾分。
而那位好心的爵士,他們這種貴族最想要看到的孩子模樣,迪奧心裡也有數。
迪奧拿出自己最得體的姿態和溫順的麵孔,看起來就像是家裡最聽話的那類孩子,一點兒也瞧不出他的桀驁不馴和乖戾。
他進門時,聽見了一串歡欣的笑聲——是屬於他的那位小“未婚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