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大日從遠天升起,萬丈金光噴薄而出,消融萬裡山巒的寒氣。
“隆……”
似有似無的猿吼聲,自小室中盤膝的人形體內發出,深沉磅礴。
陳宣全神貫注,正在修煉小白猿戲法。
一道雪白色的仙炁正在體內遊弋,沿著一副特殊的軌跡極速穿行,偶爾有銳利的金白色光輝從仙炁中泛起,勾動了些許神秘的力量,但很快又熄滅下去……
“這戲法,竟是如此難學?”
陳宣徒然睜開眼,緊擰雙眉,自己第一次接觸這類東西,因此足足花了半夜時間用心琢磨,直到感覺完全領悟後,才信心十足進行修煉。
本以為是水到渠成之事。
但現實卻狠狠給了他一擊,戲法進展極為緩慢,堪堪入門。
“難怪大和尚苦練數年,依舊不得入門,最終落個雨中痛哭的遺憾下場。”
陳宣喃喃自語,沉思片刻,喃喃道:“問題出在我這具身體資質上……天賦有些不夠用了。”
他一直堅信自己是天才,但此刻,他對自己產生懷疑。
分明已經將戲法領悟通透,也知道仙炁在體內經脈中如何運行,但是身軀來不及反應,無法及時給出共鳴,導致戲法進展緩慢。
“假若身體資質跟得上,這小白猿戲法我隻需運行一次,就能修煉成功……”
陳宣隱隱察覺到這具身體資質的極限:“十日,最少要十日,我才能初步練成這門戲法。”
毫無疑問,自己依舊是遠勝大和尚、黃胖漢子的天才,十日練成一門戲法,無論放在何地,都是要令人驚掉下巴的壯舉。
但卻止步於此,沒辦法再進一步了。
如果根骨資質不拖後腿,他完全可以做的更好!
陳宣推門而出,仰望天空,心中破天荒生出一種惆悵之感。
“這便是我天賦的麼……”
他在柳鎮練武三年,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天才,任何拳術,他隻需見一次,就能融會貫通打出來。
但此刻,他自己也曾引以為傲的根骨資質,在練炁界麵對戲法,漸漸顯得有些不夠用了……
陳宣心中產生一種落差感,這並非沮喪,而是來源於一種絕對清醒的認知……
練炁是一條比練武更加漫長的道路,但以自己的資質,恐怕無法走到儘頭,將來會在某一天徹底停下前進的腳步。
“王、王仙人……四個練炁士身上的東西,我全撿出來了,您看看有沒有用處。”
院子中,名為陳泔水的斷腿中年男人,雙手捧著一堆物件,略顯恐懼的上前道。
陳宣掃了一眼,鄭塗三兄弟的武器樸刀,大和尚手上的玉質佛珠,綢緞編織的袈裟也被剝了下來……
“四人屍身呢?”陳宣問道。
“搬到院子外了,有些人身體,拚不起來了……”
陳泔水低聲回答,隨後偷偷瞧了眼這年輕練炁士的容貌,隱隱有些眼熟,嗓音也像。
但不是同一個人,眼前這個練炁士自稱姓王。
三年前那個主動離村,堅定走入數百裡荒野的青澀少年,大概早就死在某個角落裡了吧……
昨日,這姓王的仙人,在這裡大開殺戒,簡直猶如鬼神一般,絕不可能是那個昔日陽光燦爛的少年。
“哦。”
陳宣點頭,隨後將年輕婦人端過來的早餐肉粥一口喝完,站起身道:“將他們搬去村口,懸屍樹下,不必入土。”
“啊……”
陳泔水愕然。
陳宣已朝外麵走去,走到門口時,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又轉頭,說道:
“誰要有意見,叫他來找我。”
……
……
片刻後。
陳宣走入一個大戶人家,找到褚火棍,開門見山問道:
“你當年修煉戲法,花了多長時間?”
褚家三人正在吃早飯,褚火棍咀嚼著雜糧,斜視陳宣一眼,自傲道:
“老夫當年羽化後,習得祖傳的小火鳥戲法,大半年就有所成,震驚半個赤鴉城,何人不稱老夫一句少年天才?”
“這便算是天才了?”
“……小王,你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