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大周,雖然京師還在長安,但女帝為了擺脫那些世家門閥的控製,便將政治中心轉移到了洛陽,在此建了巍峨的紫薇城皇宮。
一年之前,聖皇陛下便是在紫薇城的正南門即則天門前登基為帝。
至今這道門前還凝聚著凜冽的肅殺之氣,無數身著明光鎧手持槍戟的禁衛軍林立。
蕭慕宸隨著上官婉一起經過則天門,一路走向皇宮深處,直到來到乾元殿。
女帝已著寬大的冕服,在殿中等待著了。
已經年逾花甲的女帝因為保養得當,私毫不見這個年齡的老態龍鐘,甚至不怒自威,自有一股凜然冷酷的殺伐之氣撲麵而來。
“臣蕭慕宸,拜見聖皇陛下!”
蕭慕宸正要跪伏,卻聽女帝道了句:“起來吧!不必這些虛禮了!”
“喏!”
“朕聽說你昨夜在思恭坊百花樓中呆了整整一夜?”
“是!”
“為何?從前未聽說過你好此處?”
“昨晚深夜回歸,途中遇到兩名無家可歸的小女郎,一時心生惻隱,便引她們到萬花樓中住了一晚,也是臣閒來無事,便尋了一點樂子罷了。”
“哦?這百花樓是什麼地方?她們不知,你難道也不知?竟帶兩個小女郎在那裡住一晚?”
“青樓,隸屬教坊司!”
見這青年如此認真的回答,女帝有些氣笑。
“行了,朕又何須你來告訴朕!”女帝說罷,便扶著上官婉兒的手起身,又語重心長的續道,“子城,你是朕一手栽培並提拔上來的,也是朕的北門學士中唯一留下來的一位,從你十二歲起,朕苦心教導你至今已有八年。如今你剛剛才及冠,朕便讓你來做這禦史中丞一職,為朕監察百官,廣納寒士,但你,也要嚴格約束好你自己,莫要被群臣們抓住把柄!”
“喏,謹遵聖人教誨!”
女帝微一沉吟,忽將話鋒一轉:“裴居道的案子查得如何了?最近的神都可是不太平啊!”
裴居道乃是“孝敬皇帝”即已故太子李弘的嶽父,出身於河東裴氏大族,自太宗皇帝建國以來,河東裴氏出了數位宰相,裴居道便是其中一個,隻是在女皇稱帝之時,河東裴氏大多站在了女帝的對立麵,裴居道與裴炎一樣被周興、邱神績等酷吏誣陷,皆以謀反之罪名被誅殺。
如今之所以再提及此案,是因有人向聖人告了密,重提了故太子李弘與裴居道舊案一事,又兼洛陽城中最近有關於此的傳言鬨得沸沸揚揚,女帝有些難安。
其實不光是裴居道,朝中有數位大臣此刻都被周興關進了刑部大牢之中,忍受著非人一般酷刑的折磨。
蕭慕宸沉吟了片刻,終道:“如今已有數位大臣涉嫌其案,臣亦在審理之中!”
女帝略一沉吟,點頭:“好了,舊案重提,不過是有人對朕不滿,朕要知道的是這背後推波逐瀾之人!”
“喏!”
“下去吧!”
……
蕭慕宸一走,女帝便微微歎息了一聲,對身邊的女官道:“還記得這孩子小的時候,對朕那是言聽計從,很是乖巧懂事,現在長大了,不僅生了一副迷惑人的容貌,便連這心也開始迷惑人了,朕是越發看不透他的心思了。”
“聖人若是擔憂,何不讓秘衛來監視蕭中丞的行蹤?”
女帝猶疑了一刻,終是擺了擺手。
“罷了,朕親手養大的孩子,也該是時候放手了!”
……
蕭慕宸剛走出紫微宮,玄羽便匆匆的迎了上來,俯耳在他耳邊低聲道:
“郎君,事情都辦好了,但樂相還是在詔獄中不堪受辱而自儘了!”
蕭慕宸的腳步陡然一頓,眸中露出些許惋惜。
過了好半響,才低聲問:“可有查出告密者是誰?”
“一個市井出身的小吏,名為來俊臣,曾經便因誣告而被東平王杖打了一百,但如今東平王李續也因謀反之罪而自儘於家中!”
蕭慕宸沉默了片刻,才道:“自聖人登基之後,更相信周興、來俊臣這等小人之言,恐怕對我也開始起疑心了,以後行事需要倍加小心!”
“喏!”
“還有昨夜之事,你找個人去趟蘇家吧,將蘇家發生的一切事情都稟報給我!”
“蘇家?為何?”玄羽不解。
“照我的去做便是,彆問這麼多為什麼!”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