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和葉煒等人商議之後定下的‘製造騷亂’計劃,一共有三招。
分彆是:風擾、水淹、火侵。
瞿塘峽內本就風快,路平隻需要施展術法,在這當中稍微加點料,就可以起到很好的動蕩人心的效果。
水淹,則是楊寧為對付十二連環塢,早就做好的準備。
在數天前,群俠聯軍感到瞿塘峽時,他就已經派出一支天策軍隊前往江水上遊,接管了控製水流量的閘門。
本意就是用水攻之策破敵。
此時水流閘門處,負責指揮的天策軍官看到江上起霧,立刻轉身高呼:“信號已至,開閘放水!”
一聲號令,身後數名士卒用力啟動開關,拉起數十丈高的厚重閘門。
轟——!!
瞿塘峽的水閘開了,被閘門阻擋的江水,霎時如脫韁野馬奔騰而出,朝著翻天號所在的位置,洶湧拍去。
水勢迅猛,浪潮層層疊疊,宛如降下天罰的水神到來。
轟鳴巨響中,瞿塘峽內百餘裡地,儘成澤國。
江麵上數百艘戰船,也在同一時刻,遭受到無比沉重的打擊。
事實上,翻天號所屬諸多船隊方陣,並不是一直都用鐵索相連的。
恰恰相反,在沒有敵人的時候,為了便於行動,這些船大多獨自行動,隻有在敵人來襲之時,才會按照事先排布好的順序連成巨型戰艦。
這些天,因為群俠聯軍暫緩了進攻腳步,使得宮傲放鬆了警惕。
加上白天時天氣正好,十二連環塢又沒有行動,那數百艘船就選擇了‘放飛自我’,三三兩兩泛舟湖上。
到了現在,風霧洪水皆是來得突然。
被狂風、迷霧遮蔽視線之後,縱然各艘船的船長發現異常,想要立刻連接戰船,也有心無力。
緊接著再被洪水這麼一衝,數百戰船頓時散做螞蟻,不辨東西,難分左右。
就如公路上時常發生的追尾車禍一樣,在滔天洪水的推力之下,江上戰船接連顛簸、相撞、側翻。
這群十二連環塢的水賊們,縱然是在瞿塘峽縱橫多年的老手,也不曾見識過這種恐怖的天災,往日的水上經驗全沒了用處。
驚慌之下,群賊紛紛失去平衡,墜入江中,最後在呼救聲中被洪水吞沒,不知生死。
高峰上,看到這一幕的路平,臉色依舊平靜。
“這下這群水賊彆說重新集結,就連自身都難保了!”
“如今風行水至,那下一步,就該火起了!”
江麵上,外有狂風巨浪,內有人心浮動。
船上戰友失去大半,剩餘的水賊們,反而在這種生死關頭冷靜下來,展現出了極為良好的‘水賊素質’,非但沒有被突來變故所打敗,反而更加竭力地穩定局勢。
“兄弟們,彆慌!”
“洪水已過,我們安全了!”
“迷霧被洪水吹散了,還有呼吸的人都給我行動起來!”
“鐵索連舟,防備敵襲!”
暴風停了,洪水過了,迷霧散了,我們安全了……
這是真的嗎?
就在水賊們信以為真,好不容易定下心神,為‘鐵索連舟’而行動起來之時,不知道又是誰響起了一聲驚呼。
“你們看!天上……”
天上?
天上怎麼了嗎?
疑惑間,水賊們隻覺頭頂忽然亮了起來。
抬頭一看,隻見夜空下,無數支冒著火焰的箭矢、一人大小的巨石、半人高的油桶,如暴雨滂沱般,呼嘯而下!
水匪們頓時渾身一顫,恐懼再起。
不到一刻之間,連番遭遇不明敵人的襲擊,徹底打亂了他們的心緒。
嘭——!!
火箭射落,點燃船帆、繩索、油桶、鐵索,戰船上頓時響起了接二連三的爆炸。
轟鳴聲中,那些僥幸活下來的水賊們,呆呆地望著眼前的大火,聽著耳畔傳來的爆炸聲,不知所措。
同一時間,江上狂風又起。
風火隨行之下,江上火勢愈演愈烈,猛烈的熱息排空至上,又擴散而出,頃刻席卷四麵八方,一發不可收拾。
“不好,快滅火!”
“將起火的戰船斷開!”
短暫的錯愕過後,水賊們終於回過神來,明白如果不能及時滅火,那他們都將一起葬身在火海當中。
聽到指令,水賊們立刻啟動抽水泵,打算從江中抽水滅火。
但就在這時,天空忽降大量冰晶。
方才吹來的大風,不止助長了火勢,更帶來隻有寒冬時節才會出現的驚人低溫。
低溫使得空中水汽凝結成冰晶落下,其中一枚灑落在一名正使用著抽水泵打算滅火的水賊身上。
那水賊受冷,頓時全身一抖,打了個顫。
隨即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抽水泵抽不出水了。
水賊急忙走到船邊向江中一瞧,頓時懵逼在原地,因為此刻江水受到周遭低溫影響,竟然開始出現結冰的現象!
“江……江水竟然結冰了?!”
“在這種時節?!”
江水結冰,不止意味著抽水泵失去作用,無法滅火,也代表著他們引以為傲的戰船將無法移動,如擱淺一般,成為任人宰割的大塊頭。
江麵凍結得很快,一息之間,就能蔓延出數裡之遙。
不到片刻,方才的澤國就成了一片冰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