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珊眼睛眨了眨,心中有點點委屈,但又安慰自己:哥哥每天還要乾活,得多吃肉。
豬草葉也很好吃!
她低下腦袋,不看哥哥碗裡的肉,隻是咀嚼菜葉的腮幫子更加用力,像是在吃肉一樣。
……
一雙筷子,從她腦門上方落下。
夾著肉筷子離她那麼近,肉香味簡直在拍打她的臉。
鄭珊猛然抬頭,看著鄭法笑著將一片臘肉放在她的碗裡。
“哥哥!”她齜牙咧嘴地朝著鄭法笑,快樂從那缺了的門牙中湧出。
“吃肉。”鄭法摸摸她的小腦袋。
“嗯!”她夾起臘肉,小口小口地咬著,一片滿足。
……
一旁的鄭母看到也沒說什麼,再看重兒子,女兒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又何嘗願意委屈?
她偏著兒子也並非沒有緣故。
地裡的重活需要男人來乾不說。
就說家中有沒有男人,在莊子裡的地位都不相同。
若是丈夫過世後,沒有鄭法在,鄭母兩人的日子就會更難過。
在鄭母心裡,撐起鄭家門戶的,就是鄭法這個兒子了。
兒子願意親近妹妹照顧妹妹,她心中也是歡喜。
沒想到,鄭法又夾起另外一塊臘肉,放在了鄭母碗裡。
鄭母抬眼看著自家兒子,心中有些說不出來的味道。
丈夫走之後,她隻覺天塌了,恨不得自己也跟著死了。
沒想到自家兒子越來越懂事,讓她舍不得,也有了些盼頭。
“娘這麼大年紀了,吃肉沒用了,娘也不愛吃肉。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兒子已經長得夠高了。”
“……”
鄭母看著自家兒子七尺多高快八尺的身材,竟無法反駁。
她心中也納罕,這幾年家裡缺吃少穿的,自家這兒子卻一天比一天高。
十七八歲的年紀,就比莊子裡其他人都高了半個頭。
家裡過得苦,但這孩子長得莊子上第一好。
讓莊子上那些人不敢輕辱,
……
夜裡,鄭法躺在床上,頭頂上青瓦斑駁,星光漏灑。
耳邊傳來隔壁房間裡睡著的妹妹正在夢中吧唧嘴的聲音,還有母親翻身的動靜。
身上的棉被老了,有的地方輕有的地方重,輕的地方空空的,重的地方又結成了一塊,蓋著不太舒服,也不怎麼保暖。
他閉上眼睛,滿懷期待地陷入沉眠。
再睜眼的時候,眼前已經換了人間。
陽光照在房頂樸素白淨的吊頂上,窗外街道上的汽車鳴笛聲此起彼伏。
羽絨被輕柔地擁抱著他的身體。
被子如此溫柔,鄭法卻無半刻留戀。
他光著雙腳跳下床,穿上拖鞋,衝出房門,打開冰箱,端起前日在菜市場買來的一整隻鹵雞四個饅頭,放進微波爐。
雞肉香味漸漸地從微波爐裡麵彌漫到整個房間。
鄭法拿出剛剛熱好烤雞,雞皮吱吱冒著金色的油脂,熱氣帶著香味肆無忌憚地挑逗著他的味蕾。
顧不得雞肉還燙手,他撕下雞腿塞到嘴裡。
又香又熱的雞肉從他嘴裡一路暖進胃裡,然後順著脊椎往上,化成一聲幸福的輕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