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管家心中也明白沈先生說的不錯。
“這場中的三個童生,各有各的來曆,一個是二房管事家的孩子,一個是七少爺奶娘家的,還有一個,也是家中掌櫃的孫子,依先生的意思,就這三人了?”
沈先生點點頭。
“我卻覺得有個小子有點意思。”沈先生一怔,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角落。
角落裡,鄭法正在慢慢研磨墨汁。
“這孩子?”沈先生皺眉道:“看他身上打扮,大概是這群人裡麵最差的,你竟覺得他有機會?”
吳管家嗬嗬笑道:“和先生比學問,我是自愧不如的。但是若是說看人,我這雙眼睛還是有點靈。”
他下巴微微抬起,指向鄭法:“這小子,彆人進來畏手畏腳,唯獨他雖有些緊張,但兩三個呼吸之間卻又像是適應了這環境。”
“先生你方才背完,包括那三個童生,都是愁眉苦臉的,也就是他,臉上沒什麼難色。”
“他肚子裡怕是有些貨。”
沈先生細細看了鄭法幾眼,覺得在吳管家的言語影響下,他還真從這孩子臉上看到了幾許沉穩。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吳管家此話不是自誇,能夠深受夫人信任,掌管大房後院幾乎所有大事小事,對方這識人之能,不容小覷。
……
鄭法好不容易才磨好墨汁。
他確實不怎麼緊張,在現代五年,他經曆的考試,大大小小加起來少說有上百場。
考的好不好不論,這考場上的心態也算練出來了。
他自信比起其他的少年,在這方麵他可謂是經驗豐富。
更何況這次的考較方式對他極為有利——《清靜經》這玩意當然不好背,但剛開始學英文的時候,那才叫天書。
再難,能有以幼兒園水平挑戰高中數學難?
果然,雖然有些詞句他不太能理解,但沈先生一遍下來,他連聽帶看,也記下了個七七八八。
就是寫字之前還要磨墨實在是讓他有點不習慣。
旁人都開始寫了,他還在和硯台作鬥爭。
好不容易有了墨汁,鄭法拿起毛筆,才想起一個很尷尬的問題——
毛筆這玩意,他不會用啊!
無論是在哪個世界,他都沒學過書法。
鄭法隻能用捏水筆的姿勢湊合。
然後,他才意識到:
他不會這個世界的文字。
也不能說完全不會,他畢竟是上過一年蒙學的,但總的來說,會的不多。
這世界的文字很神奇地與現代的有些相似,更像是現代古籍中的寫法。
他看《清靜經》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就像很多現代人看繁體字覺得也挺順暢一樣,他是真的看得懂。
但提筆的時候,就有點絕望。
完成了義務教育的自己,又要當一遍文盲?
“考試的時候,寧願寫錯,你也寫滿,彆給我交白卷!”老陳的諄諄教誨猶在耳邊,鄭法一咬牙,直接用簡體字開始默寫。
堂前,沈先生看著鄭法在紙上寫出一個個歪七扭八,錯漏百出的彆字,不由含笑看向吳管家。
吳管家摸了摸自己的兩撇小胡子:“打眼了,這孩子哪來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