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一個絕望但努力的文盲?”
“……說明這孩子真有天賦!”沈先生指著鄭法的答卷說道:“雖然寫的字都是錯的,但如果對照起來看,他幾乎寫對了九成原文!”
“過目不忘?”吳管家有點明白沈先生的意思了。
“對,一個不認字的人,這麼短的時間內能記住這些字,隻有過目不忘可以解釋了。”
“原來你真不是在譏諷我……”
“當然不是!過目不忘雖然也算有些奇異之處,但說實話,我也不是沒聽過這種人,但有一點其實更讓我覺得此子不凡。”
“什麼?”吳管事也來了興趣。
“你看,他寫的這些字,看似每一個都缺筆少劃,但再仔細想想,卻發現他寫的這些字竟也自有規矩,甚至我有種感覺——每一個字,他都有一種自己的寫法,而且這種寫法,還幾乎都保留了這字本身的精髓部分。”
這吳管事聽了就反而就不大信了。
自己獨自創造一種字體?
這都不是天才可以解釋了,這叫妖孽。
“有沒有可能,他就是沒記住對的字形?”
“這……”從內心講,沈先生也覺得吳管事說的有道理些,自己的猜想未免太過無稽。
想到這裡,沈先生搖搖頭:“不論怎麼講,如果論天賦,我看這群人中,這個鄭法當為第一。”
吳管事一聽就樂了:“我就說,我這雙眼睛,哪能看錯!這小子是個人才!”
“隻不過從這答卷也能看出,他家裡估摸著一般,沒有上過什麼學,年齡也大了,有些天賦短時間內怕也難成氣候,怕是夫人看不上。”沈先生有點可惜道。
此時,反而是吳管事將鄭法的答卷,放入之前那四張被挑出來的答卷中,拿在手上。
“這你可就不了解咱們夫人了。”他一麵笑著,一麵朝著外麵走去:“對夫人來說……”
“家境,”他隔著牆指了指還在翹首以盼的少年們:“這些人窮點富點,不過都是下人的孩子罷了。”
“學識,”他回身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沈先生:“也不過就這麼回事,好用的就用著,不好用就換了。”
“我敢打賭,這幾個人中,被挑中的必然就是這個姓鄭的小子。咱夫人呐,惜才。”
他拿著幾張答卷,一路朝著府內深處走去,走過荷花池,又穿過後花園。
直到來到一處兩層小樓下。
樓上,絲竹聲陣陣。
他順著沉香木的樓梯走上二樓,二樓帷幕重重,透過一道一道的紗簾,可以看到一個柔美婀娜的身影躺在一張寬闊的矮榻上。
那女子一手支著腦袋,聽著角落裡三個妙齡少女的演奏,一手懶懶地把玩著手裡的金簪。
吳管家不敢抬眼,也沒有出聲。
隻是靜靜地默立在帷幕前。
良久之後,一曲終畢。
那女子抬手,用手中的金簪頭輕輕擊打了一下幕簾上掛著的玉環。
鐺~
清越的聲音透過層層帷幕。
吳管家知道,自己可以說話了。
“夫人,今日給七少爺挑選書童,有幾份還看得過眼的答卷,小人帶來了。”
鐺~
一個少女慢步走了出來,接過吳管家手中的答卷,又轉身回到塌前。
將幾張答卷遞給了塌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