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證明自己,白老頭將鄭法二人帶到了另一個房間。
這房間的房門常年緊閉,鄭法他們都沒進來過。
屋子不大,十來個平米的樣子,貼著牆的是一排高高的書架,書架上的書擺放得極為淩亂,地板上,椅子上也都攤著幾本翻開一半的書籍。
一看就知道,這邋遢的書房是這懶散老頭的。
畫風唯一不一樣的地方是房間靠窗角落的書桌,桌上除了一疊厚厚的紙和插滿筆的筆筒,就再沒有其他物品。
最稀奇的是那疊草稿紙竟然摞得整整齊齊,宛如一塊切得很光滑的豆腐。
“這就是您老的新書?”唐靈嫵也看到了這堆特殊的草稿。
白老頭此時倒是謙虛了起來:“就是我本人的一個念想,寫好幾年了。”
他轉頭對著鄭法說道:“我真沒那麼多時間,這本書我退休前就和彆人約好要寫了,結果退休五六年了還沒寫完。”
“人出版社那是真打電話來催了,我可沒吹牛……”頂著鄭法兩人懷疑的目光,他呐呐道:“頂多吹了一二……五六七八句。”
鄭法看著那明顯不一樣的書桌,點點頭:“您老還真看重這本書。”
“說看重倒也不至於,就像之前說的,我在數學上算老幾。”白老頭摸了摸桌子上草稿紙,想了想,問鄭法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不願意教你麼?”
“我學得慢?”
“額,笨也算原因之一。”白老頭對鄙視鄭法的智商向來耿直。
“因為我現在要高考?”鄭法又猜道。
“也有這個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你不是做數學的那種人。”
鄭法一怔,不大懂這老頭為什麼這麼說。
“我不是說你小子人品有問題,而是做數學不應該目的性太強。而你……”鄭法看了眼鄭法:“你是想學拓撲呢?還是為了那些古古怪怪的圖案?”
鄭法皺起眉頭。
“實用點不好嘛?”倒是唐靈嫵嘀咕了句。
“數學是什麼?”白老頭忽然問道。
“啊?”
“數學研究的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東西。”白老頭朝著兩人說道:“虛數存在麼,甚至自然數是自然界中有麼?幾何中的點線麵自然界中能找到麼?”
鄭法沒說話,他還是沒懂老頭想說什麼,但白老頭像是找到了在大學當老師的感覺:
“數學,本質上是一套抽象的,不存在的公理體係,某種程度上,你可以將看成人類發明的一套無目的的遊戲規則,隻是恰好,這套規則能夠解釋這個世界的一些事情。”他滔滔不絕地說道。
“所以很多理論數學家對應用數學家看不上,說好了大家一起當科學之母,你們怎麼身段軟得像個……”看著鄭法和唐靈嫵年輕的臉,說嗨的白老頭硬生生吞下了嘴邊那個不雅的詞彙,換了個詞道。:“失足婦女。”
看鄭法還是不明白,白老頭才說得更清楚點:“你如果是為了那些圖案學拓撲,那我問你,你有沒有想過,拓撲是不是真的能解析這所有的圖案呢?”
鄭法點點頭。
“這就是科學的詭譎之處,你對了一萬次都不能確定自己對,你錯了一次,你就真錯了。那個時候,你還想跟我學拓撲麼?”
鄭法明白他的意思了,這老頭拐彎抹角的,還是在勸自己彆舍本逐末。
“我想學,學得慢也想學。”鄭法緩緩說道,即使沒有這些符圖,他對這個世界的知識也是很感興趣的。
“那我建議你,好好跟我學。”白老頭看他神色堅定,不像是說謊,表情倒是欣慰了一點,對鄭法少有地安慰道:“慢點沒事,你高中知識都沒完全掌握,拓撲是京城大學本科二年級的課程,你起碼要有本科生大一的知識儲備,才能真的入門,現在慢其實很正常。”
白老頭是好意,但鄭法還是拒絕:
“但我還是想讓您老幫我解析那些圖案。”
鄭法想得很明白,他對數學有興趣,但隻是將其工具。
就像白老頭的腦子一樣。
“我真沒那個時間!”
鄭法轉頭看向一旁的唐靈嫵,指著她問道:“我記得您老說過,她已經學到了大學課程?”
“嗯?”
“既然我要從高中開始,我找她學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