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敢把章師侄的《符道築基法》拿著到處送,意味著什麼你不懂?”
“意味著章師姐和他關係好?”
“意味著,他背後站著掌門,姓黃的,還有章師侄三個人!你師尊我就是有三頭六臂都不夠打的!”
聽到這話,孫道餘不由齜了齜牙,似乎想到了自己師尊被圍毆的場景。
“我就想不通了,原以為章師侄和鄭法中是章師侄做主……”龐真人皺著眉頭說道:“今日看起來,竟是以這鄭法為主。”
孫道餘這才明白,自己師尊讓周乾遠跟著鄭法,確實是因為鄭法如今是大勢所趨。
“那周師弟他……”想到方才周乾遠的狀態,孫道餘憂慮道:“我就怕他會覺得被師尊拋棄了。”
“他最近不大好過吧?”龐真人卻忽然問道。
孫道餘低頭,不敢回答。
“是了,我之前想收鄭法為徒,冷落了他,他恐怕就有些不快。”龐真人像是看得一清二楚:“這幾日你那些師兄師弟是不是以為他已經失寵,刻意排擠他?”
“師尊明鑒,周師弟他不太看重門戶之見,天天往鄭法家跑,往日惹怒了不少師兄師弟,這幾日……確實受了不少委屈。”孫道餘老老實實地說道。
“所以我才讓他先去鄭法身邊。”
“師尊是說,先把他和那些師兄師弟分開?”
龐真人點頭,卻忽然說起鄭法:“章師侄這般支持這個鄭法,但他想真的坐穩這個未來掌門的位置——還得看他能不能對我們這一脈一視同仁,讓你那些師兄師弟服膺。”
“啊?所以周師弟是對鄭師弟態度的一個試探?”孫道餘恍然道。
“乾遠已經是我弟子中最沒有門戶之見了……”龐真人搖搖頭道:“想要兩脈一體同心,我沒辦到,章師侄也辦不到,我倒要看他能不能了。”
“要是他不能呢?”
“那乾遠在鄭法那裡受了委屈,就會知道我這師尊對他也不差了。”龐真人笑了起來:“這不就又懂得尊師重道了?至於未來掌門的位置——夜長夢多誰說得好?”
……
下了第八峰,鄭法看向身後的周乾遠,這人依舊是個要死不活的樣子。
“周師弟,你這是怎麼了?”
他朝著周乾遠問道。
周乾遠搖搖頭,似乎是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隻是乾巴巴地開口道:“請問師兄有什麼吩咐?”
“吩咐不敢說,這樣,明日我要拜訪章師姐,你跟我一起去吧。”
周乾遠點點頭,也不問其他的,隻是麻木地朝著鄭法一拱手,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鄭法皺了皺眉頭。
這人的狀態,他倒是有點眼熟——就那種滿腔理想的少年初入社會,然後被殘酷的現實吊打之後的樣子。
……
第二日。
周乾遠早早地就睡不著了。
他也沒有起床,隻是睜著眼睛躺在床上,靜靜地發呆。
等到和鄭法約好的時間,他才推開了自己的院門走了出去。
他住的地方附近住著很多龐師叔一脈的師兄,往日大家倒還是很熱情,周乾遠也覺得挺好。
但最近卻並不太好了。
他輕輕低著頭,在幾位師兄各色各樣的目光中疾行。
這些師兄什麼都沒說,但他也明白其中的意味——
師尊將千年紫竹淚送給鄭法之後,這些人看自己都有點嘲笑,也沒有了往日的親昵。
周乾遠咬著牙,走到了鄭法家的門口。
臉上不免露出一絲苦笑——他來九山宗之前,師尊看重他,他也對九山宗有很美好的幻想。
他矢誌追求符法大道。
他想要給師尊爭氣。
甚至仗著師尊的寵愛,他從來不在乎派係之彆。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得罪了這麼多的人。
當原來往日可親可敬的師兄,有一日抱團排擠自己的時候。
他終於明白九山宗門戶之見有多深了。
看著鄭法家的院門。
周乾遠搖搖頭。
鄭法大概也沒啥區彆吧。
那些師兄和自己還是一個師尊,往日也不過虛情假意。
他和鄭法本就是分屬兩脈,恐怕鄭法心中看自己比那些師兄更生分點,之前的客氣和尊重,也不過是逢場作戲。
他敲了敲門,鄭法打開門看到他直接說道:“咱們去章師姐家。”
跟著鄭法,周乾遠走到了章師姐的小院前。
他不由有點緊張。
章師姐在他們這一脈心中,可謂是提起來就讓人有點恐懼的存在。
這個小院甚至有龍潭虎穴一樣的威懾力,往日根本沒有同門師兄敢靠近。
章師姐在後院等著鄭法兩人,她身後還有元師姐,兩人都看到了周乾遠,卻也似乎不驚訝,隻是輕輕點頭。
幾人坐在湖邊小亭中,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話。
漸漸地,周乾遠就發現事情不對勁了——
什麼五行子符?
什麼元符道基?
什麼符分陰陽?
這些東西是自己這個“對頭”能聽的麼?
果然,說著說著,章師姐和鄭法像是終於發現了這還有個外人,都看著自己。
周乾遠抿了抿嘴,站起身想要告辭。
“周師弟,你說說看你的見解?”
鄭法忽然說道。
“啊?”
周乾遠眨了眨眼睛,忽然意識到——他好像沒有遇見想象中的門戶之見和排擠。
但遇上了這倆天才的無言碾壓。
一旁,元師姐同情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