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迅速的收拾好東西,扶著蕭錦玉朝門後麵走去,屋子裡收拾一空,唯有一扇屏風立在正中間,上麵留有一幅墨跡未乾隻畫了一半的畫卷。
出來之後但見天色已是微亮,空中再也不是彤雲密布,漆黑一片,有淡淡的紅暈氳染天際,那是紅日即將破雲而出,欲將明媚的光芒鋪灑大地。
不得不說這裡的景致還真是極美的,雖沒有什麼亭台樓閣,池館水榭,可四處皆是佳木蔥翠,奇花閃灼,遠處還有飛瀑流泉,如碎玉鳴金一般在晨曦之光中閃爍著輝芒,嫋嫋晨霧升起,更是為這山坳間的村莊罩上了一層朦朧的神秘色彩。
看著這樣的景致,蕭錦玉心中似有些悵然,曾幾何時,她似乎也帶著自己的同族兄弟姐妹們四處逃走,顛沛流離,不知何處是歸處。“卿哥哥,你怎麼了?”見她定下腳來不動,男孩子擔憂的問道。
蕭錦玉再次搖頭:“無事,我們快走吧!”
男孩子嗯了一聲,兩人便一起來到了附近一處藏馬的馬廄之中。
馬車是他們早已備好的,一輛青蓬雙轅的馬車毫不顯眼,很快便駛向了霧靄彌漫的官道上。
與此同時,沒有人注意到有好幾輛馬車朝著不同的方向駛去。
眼看著汜水關的城門漸近,男孩子便說起了有關她母親的事:原來這裡是齊地,齊國的國君乃是高湛,蕭錦玉的母親蕭氏早年憑著出眾的才華以及醫術入宮做了禦醫,後得當時的國君高洋所看中,升為三品女官,位同光祿大夫,但後來不知因何事,蕭氏離開了皇宮,並將高洋所賜的府邸一並還給了朝廷,隻帶著一個女兒也便是蕭錦玉在臨近洛陽一個偏僻的小村莊裡生活,靠著養蠶、織布為生,有時候也會給村民看病,原本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平靜下去,卻沒想到會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來客所打擾,不久之後蕭氏也莫名的驟然而逝。
“我母親是怎麼死的?”聽到這裡,蕭錦玉問。
男孩子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姑母死的時候,身上全無傷痕,唯麵色青白,氣息紊亂,也不像是生病的樣子,那日我問她,她也什麼都不肯說,隻說讓我護送你去建康。”
“去建康?”
“是,去建康,姑母說她本就是建康人,她的根在那裡,她要你帶著她留下來的信物回到建康城蘭陵蕭家認祖歸宗。”
“認祖歸宗?”蕭錦玉更加訝然,蕭家隻是她母親的娘家,她作為外孫女有什麼資格回去認祖歸宗?
男孩子看出了她心中的疑問,也道:“是,認祖歸宗,姑母說了,既然卿哥哥姓蕭,那就是蕭家的子孫,自然要回蕭家認祖歸宗。所以,姑母也一直將卿哥哥當郎君一般養著。”
這也是為何她一直以男裝示人,而這個男孩子也一直喚她哥哥的原因。
蕭錦玉不解,再問:“她就沒有提過我的父親嗎?”
男孩子再次搖頭:“是,從未提過,雖然我也很奇怪,但是她真的至死也從未提過。就是不知道……”
不知道有沒有告知過她的親生女兒?
但這話男孩子不好問也不想問,蕭錦玉也凝神陷入了沉思,腦海裡似乎也能浮現出一個“少年”的身影,時常幫著一個婦人清理蠶葉,浣洗衣物,甚至踮著腳做飯,一切勞務都親自動手來做,有時候會坐在一處鬆樹下跟著婦人念書,學寫字,有時候也會借著一點燭火臨窗苦讀,津津有味的臨摹著一卷書簡。
憶及此處,蕭錦玉便覺得胸口似有暖泉注入一般溫暖而充實,這也許是女孩子一生中覺得最為溫馨快樂的時刻吧!
陡地似想到什麼,蕭錦玉抬首喃喃道:“你剛才說是建康城蘭陵蕭家?是那個‘崔盧李鄭,王謝袁蕭’中的蘭陵蕭家嗎?”
男孩子不否認的點頭。
蕭錦玉再次扶額尋思起來,她分明應該是記得蘭陵蕭氏的,可為什麼卻一點也想不起來,腦海裡除了大片的紅色,似乎是一片荒蕪,更可怕的是,她越往深處想,就會越恐懼痛苦,這種恐懼感甚至幾近令她窒息。
她的記憶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見蕭錦玉又皺起了眉頭,眉宇間凝結出深深的痛苦,男孩子連忙喚道:“卿哥哥,彆再想了,我們去陳國,去建康,我帶你回蘭陵蕭家,也許一切你都會想起來的。”說罷,拿了一張與圖出來,指著上麵的一處道,“卿哥哥你看,這裡是滎陽,我們現在這個地方,而這裡便是建康,我們從這裡出發,沿著這條路線走,到了這徐州彭城,再走水路過長江,一個月的時間定能到達建康。”
頓了一聲,他又道,“這齊地並非久留之地,也許隻有陳國建康,才有我們的容身之所。”
建康麼?
心底似乎也有個聲音在催促她:是,我得回到建康,隻有回到建康,我才能重新找回我的記憶,以及失去的一切。
想著,蕭錦玉點了點頭,但目光落到男孩子手中所拿的與圖時露出些許驚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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