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妤麻木地任她拉著自己的手,“嗯”了聲,沒有多說話。
程念華女士是唯一一個當初試圖另想辦法救自己的那個人。
可在爸和哥哥的勸說下,她連一分鐘也沒有堅持到,就點頭了,淚眼婆娑地看著她,說過段時間就想辦法接她回家。
工作人員給她注射藥物的時候,她每天都痛得在地上打滾,像一條狗在地上爬,哭著求他們給自己解藥,有時候,還會在潔淨明亮的實驗室的大小便失禁,丟光了尊嚴。
可那些醫護人員隻是無情地記錄著她的各項指標。
她每天都盼望著媽媽能來救她,可沒有,媽媽始終沒有來。
充滿希望的盼望太痛苦,在地獄裡懷揣希望無異於另一個更深的地獄。
於是她終於學會了舍棄,舍棄從前的一切,舍棄所有的期待。
“你受傷了?”程念華忽然驚呼一聲。
林知妤回過神來,看著自己滑到胳膊肘的衣袖,曾經被刀砍的地方如今這裡早已結痂,有的痂痕已經脫落,長出了新肉的粉色,有的沒有,還在流血。
程念華滿眼不敢置信和心疼。
林知妤把衣袖拉下來,神色很平靜:“我沒事。”
她沒必要展示自己的傷痛。
可身旁卻傳來一聲嗤笑。
“林知妤,你這傷口做得挺真啊,故意在媽過來的時候給媽看?好讓媽心疼你?”
程念華皺眉回頭嗬斥:“千嶼,怎麼跟你妹妹說話呢。”
林千嶼卻長眉一橫,十分不滿道:“媽!”
“雖說當初為了讓沈氏消氣,我們讓林知妤去頂了罪,可我們林家在a市也是數一數二的人家,他們怎麼可能對她下這麼重的手?你彆被她騙了,她這是故意在醫院待兩個月,好現在來跟你裝可憐。”
林千嶼神色理所應當,眼底更是滿目鄙夷。
程念華默然片刻,也信了這話,回頭,眼含熱淚道:“知妤,既然回來了,就不要讓媽傷心好嗎?”
看著母親的深情,哥哥的嘲諷,林知妤心裡隻有想笑這一個念頭。
如果林氏的麵子真的這麼大,當初為什麼還要找她來給林亦歡頂罪呢?
還故意在醫院待兩個月好跟她們裝可憐。
多可笑啊。
她親愛的哥哥早已忘記,曾經,她最討厭的地方就是醫院。
濃烈的消毒水味伴著冰冷的針頭、無情的手術刀,是她童年時期的噩夢,她怎麼會用在醫院待兩個月這種事,來祈求根本不會心疼她的人來心疼她呢?
她終於疲憊地推開程念華的手:“我沒有讓你為我傷心。”
程念華幾乎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被推開的手,眼淚流得更凶。
從前這個孩子,最會撒嬌啊!
一旁的林千嶼臉色一變,俊郎的臉上浮現猙獰怒意,上前,狠狠一腳踹在林知妤的腹部。
“林知妤,差不多得了,你彆給我一再得寸進尺!”
這一腳來得猝不及防,林知妤根本來不及躲,劇痛襲來,腹部的傷口陡然崩裂,又流出陣陣鮮血。
門口傳來護士震驚又憤怒的聲音。
“你們怎麼能這麼對一個病人?她身上還有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