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噬人宅(五)_在妖鬼世界偶遇前夫_免费小说阅读网 

9 噬人宅(五)(2 / 2)

那兩個小僮手腳還算利索,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屏風便拚好了,其餘坐榻、幾案、櫃櫥等物,也一一歸位。

梁夜輕輕拉了拉海潮,讓她正對門裡:“你再看看。”

海潮往裡一望,“呀”地驚呼了一聲。

隻見屏風和櫃櫥歸位後,對麵牆上原先深淺不一、淩亂無章的血印組成了一張巨大的臉。

搖曳的燈影中,鬼臉仿佛活了過來,空洞洞的眼睛凝視著門口,大張的巨口似要將人吞噬。

梁夜舉著燈走到原先傾倒的櫃櫥遮擋的地方,油燈光暈照亮了地衣。

上麵赫然是血印組成的四個大字:“血債血償。”

……

在場餘人也都看見了牆上那張鬼臉,都嚇得說不出話來。

李管事麵如金紙,瞪著眼睛,半張著嘴,仿佛叫那鬼臉攝去了魂魄。

半晌他才掖了掖腦門上油汗,顫聲道:“仙師……求仙師開壇作法,將這厲鬼收了……”

梁夜掀了掀眼皮:“李管事如何知道那是厲鬼?”

李管事一愣,隨即道:“老奴一見這滿屋子的血手印血腳印,理所當然以為是厲鬼作祟,便脫口而出了……聽仙師的意思,是彆的東西?”

梁夜諱莫如深:“或許是,或許不是。若真是厲鬼作祟,這鬼從何而來,李管事可有猜測?”

李管事立刻道:“老奴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凡夫俗子,哪裡敢瞎猜,猜錯事小,誤了仙師的大事,出了什麼岔子,豈不是大罪過!”

梁夜不置一詞,隻是淡淡地看著他。

李管事腦門上漸漸又冒出汗來:“郎君娘子待下人仁厚,便是下人犯了錯,也不打不罰,連句重話都不說,如何做得出那等傷天害理之事?”

梁夜道:“它要找的,未必是你家主人。如貴府這等百年古宅,說不定從前有什麼故事,也或許荒置這些年,有過路的孤魂野鬼鳩占鵲巢,也未可知。”

李管事臉頰鬆弛下來,連皺紋都舒展開:“對,對,老奴就說,主人宅心仁厚、好善樂施,即便有鬼找來,也是報恩的才對。是老奴想窄了。”

“不然,”梁夜道,“人若無愧於心,無愧於天地,身上自有一股浩然正氣,有神明庇佑,魑魅魍魎不敢近身。所謂‘吉凶由人,妖不妄作’,鬼物不會無端出現,必是有所感應才會前來作祟。“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銳利起來:“多半是這府上有人,行了不義之事。你心中可有人選?”

李管事勉強擠出個笑容,臉頰卻不由自主地顫動起來:“府裡人一多,難免就疏忽,這些下人又是到了蕪城以後采買的……老奴與那人牙子交待得分明,笨點不妨事,隻要那老實本分的,可畢竟人心隔肚皮,保不齊就有一兩個麵上忠厚,肚裡藏奸的……”

海潮覺得這李管事就挺像肚裡藏奸的,隻是麵上也不忠厚,舌頭上像是抹了油,講出來的話也是滑不溜秋的,一句話打三個轉,句句似是而非,到底也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梁夜隻是聽著他東拉西扯,待他說完,也不說信與不信,隻道:“我有幾句話要問你家夫人,去有勞通稟一聲。”

李管事顯是巴不得離開此地,領了命,踉蹌著出了屋子,不一會兒便來複命,道郎君有請。

西廂房裡外兩間,以門簾相隔。

外間是個琴室,牆角龍泉瓷的三足香爐裡燃著清雅幽遠的沉水,屋子中間擺著張古色古香的琴桌,似文士的書齋一般素雅簡淨,幾乎沒什麼裝飾,與富麗堂皇的正房截然不同。

整間屋子裡最醒目的要屬素壁上掛著的那張桐木琴了。

梁夜的目光落到琴上,不經意似地道:“好琴。”

李管事立刻:“仙師好眼力。”

梁夜道:“這式樣不常見,可是伶官式?”

就在這時,門簾一動,一個青衣婢女端著半碗藥湯走出來。

那婢女五短身材,生著張不起眼的圓臉,隻有一雙大大的杏眼還算水靈。

見到海潮和梁夜,她愣怔了一下,眼中現出畏怯,猶如受了驚的鵪鶉,慌亂地低下頭,向他們福了福,便要離去。

李管事叫住她:“浣月,娘子這張琴,是什麼式?”

婢女聲如蚊蚋:“是伶官式。”

說著福了一福,囁嚅道:“奴再替娘子煎些安神湯……”說罷便匆匆地從他們身旁走了過去。

“老奴倒是不懂什麼式,”李管事道,“不是和仙師誇口,這張琴比這整間屋子都貴重,當年足足花了五千貫。”

海潮一聽這琴的天價,不禁咋舌:“就一張琴,五千貫?”

她覷了眼梁夜,隻見他仍舊一臉雲淡風輕,隻是若有所思地望著那張琴。

真是見過世麵了,哪怕不記得三年來的經曆,到底沉穩淡定了不少,不像自己小地方來的沒見識,才會少見多怪,她酸溜溜地想。

李管事微有得色:“娘子雅好操琴,郎君當年天南海北的搜羅名琴,銀錢流水似地花出去,這一張是郎君與娘子的定親之物,也是娘子最愛的一張。聽說是前朝柳惜音柳大家的愛物,價高就不說了,郎君還親自登門去求,不知跑了幾趟,才說服前主人割愛,真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海潮聽他喋喋不休,有些不耐煩,問道:“剛才那姑娘是誰?臉色好像不太好,不要緊吧?”

李管事道:“那是浣月,跟著娘子陪嫁來的,她本來膽子就小,今夜又是她值夜,可不嚇壞了。”

正說著,又有一人搴簾走出來。

這回是蘇廷遠。

不過一會兒功夫,他的臉上多了些疲憊,便顯出些許老態來,不再像個年方冠齡的小郎君了。

“仙師可有什麼發現?”蘇廷遠作了個揖,問梁夜。

“有幾句話想請教尊夫人。”

話音未落,內室裡傳來一道女子的聲音,出穀黃鶯般嬌柔,帶著點驚惶不安的顫音:“郎君……郎君你在哪裡?為何去了那麼久?”

蘇廷遠聞聲忙對著簾子裡道:“我就在此處,即刻就來。”

那聲音帶了明顯的哭腔:“郎君,妾好怕,你莫要拋下妾……”

蘇廷遠又安慰了幾句,轉頭苦笑著對梁夜和海潮道:“兩位切莫見怪,拙荊著實嚇得不輕,方才服了仙師的靈丹睡了一會兒,不想還是睡不安穩,不多時便醒了,醒來仍是哭泣不止……”

他麵露難色:“拙荊本就體弱,眼下更添驚懼惶惑,恐怕不便見客,可否待天明……”

梁夜向正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貧道等得,卻不知那鬼物是否等得。”

蘇廷遠臉色微變。

梁夜語氣放緩:“貧道隻略問幾句,當麵看看尊夫人情況,若是為邪氣糾纏,恐怕會有不測。”

蘇廷遠不再推脫,隻道:“拙荊驚魂未定,離不了在下片刻。道長問話時,在下可否在一旁陪著?”

梁夜頷首:“可以。”

蘇廷遠:“兩位稍待片刻,容拙荊整理衣衫。”

說罷他走進內室,免不得又是一通安撫,半晌之後,門簾中方才傳出蘇廷遠的聲音:“兩位仙師請進。”

梁夜和海潮兩人走進房間,隻見內室燭火昏暗,一個身穿菖蒲紫色綾絹衫子的年輕女子與蘇廷遠緊挨著坐在榻上,蘇廷遠一手扶著她的肩頭,輕輕拍撫著,像在哄一個受驚的孩子。

海潮一早便猜這夫人定是個美人,一見之下,還是吃了一驚。

若論五官容貌,夫人並不算多出眾,她的美在韻味,在身姿,在態度。

因驚恐而含淚的眼眸,微紅的眼尾和鼻尖,瓷白柔潤的雙頰,如煙似霧堆疊在臉側的雲鬢,乃至於纖柔的腰肢和秀巧的手腕,都是那樣婉媚天成,隻是在那兒嬌弱無力地坐著,便似一株雨打後的白薔薇。

隻是纖細白皙的脖頸上有幾道紫紅的掐痕,像是一隻猙獰的蜘蛛伏在她細膩的肌膚上,觸目驚心。

海潮仔細一看,隻見夫人雙眼失神,鬢發有些許散亂,整個人輕輕顫栗,仿佛神魂還深陷噩夢醒不過來,也看不到他們。

然而連她的驚惶恐懼也是精雕細琢的,美得可堪入畫。

半開的窗欞裡吹進來的夜風,好像都變得輕軟了。

連海潮也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呼吸。

她原本覺得陸琬瓔這大家閨秀嬌怯怯、病懨懨,但和眼前的娘子一對比,陸姊姊簡直硬朗得好似鐵打成的一般。

夫人的目光逡巡著,好不容易聚到兩人身上,像是突然發現兩人存在,露出驚惶之色,緊緊抓著蘇廷遠的衣袖,受傷小獸一般,往他懷裡縮了縮。

蘇廷遠拍拍她的背:“彆怕,這兩位是青雲觀的仙師,是來替我們捉妖驅邪的,有他們坐鎮,那東西絕不敢再來擾你。”

夫人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梁夜,似乎有些將信將疑。

梁夜道:“貧道隻是問幾句話,夫人如實回答便是,不必害怕。”

他眉宇間的倨傲冷淡不見了,連聲氣都輕柔不少。

海潮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他一眼,隻見他一瞬不瞬地望著夫人,好像也被她驚人的美貌攝住了。

盯著人家夫人娘子看得眼珠子都不動了,真是臭不要臉!也不知道他那宰相千金有沒有見過這副嘴臉。

海潮在心裡罵了幾聲,彆過臉去,來個眼不見為淨。

夫人似乎安心了些,輕輕一低首:“有勞仙師。”

梁夜道:“今夜之事,請夫人原原本本講述一遍。”



最新小说: 癲妹搶親?換嫁短命太子後我登後位 滿門皆廢人,小師妹橫掃修真界 替嫁到王府,夫君竟是白月光哥哥 離婚後,美女總裁倒追我 神豪後媽在年代文裡養崽帶飛祖國 她從地獄歸來,整個修仙界都慌了 無雙毒士:女帝勸我善良 回到韋恩莊園我哥痛不欲生 她是劍修 塵途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