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糕才注意到:“姐,你這就喝多了?怎麼臉都有點紅了?”
“這有什麼,喝酒就是為了多,不多我還喝什麼酒啊。”陳睦好笑道,“放心吧,我自己有數,我的酒量就這一瓶啤酒,喝完我就打住。”
“行吧……”楊糕將信將疑地應著,又給自己續了一杯。
兩人麵對麵吃飯本來就很適合聊天,更彆說這還喝上了。
楊糕其實也沒多考慮,就是脫口而出了一個不太需要保密的問題:“所以你到底為什麼一個人來旅遊啊?”
“這年頭一個人旅遊的不是很多嗎?”
“但是你也不像那種很喜歡自己待著的人啊,我覺得你朋友應該還挺多的。”楊糕繼續吃菜,“而且大環線本來就不太適合一個人自駕,無人區啊,高反啊都難頂,實在不行你跟團也行啊,孤身自駕大西北還是挺少見的。”
這個陳睦倒不刻意瞞:“因為朋友都有朋友的事,這幾天他們忙著呢。”
“那怎麼不等他們幾天?”
“因為就想這幾天出來。”陳睦說著又用啤酒配了一塊酸蘿卜,“而且以前的朋友,現在也不太想來往了。”
楊糕真沒看出她還有這樣的一麵:“你一次性跟所有朋友鬨翻了嗎?”
“差不多吧。就是回不到過去了。”
“包括那個徐來?”
陳睦差點被啤酒嗆著:“你還沒把這名字忘了呢?”
“因為很好記啊,‘清風徐來’嘛。”見她其實不是很抗拒聊這個話題,楊糕又進了一步,“是不是你前男友啊?”
這個,陳睦其實也無數次問過自己,她和徐來到底算不算男女朋友。
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確實沒有明麵上地確定過關係——她曾開玩笑地表白過一回,被徐來糊弄過去了;徐來倒是認認真真地提過一次,但那次陳睦又拒絕了。
這事兒陳睦想想就覺得頭疼,他們比賽的時候明明還挺有默契的,怎麼在感情上就錯位得這麼徹底。
到現在,楊糕每次提起徐來時,陳睦腦中回想起的,其實還是第一次看見的徐來。
哦對,那時徐來剛好和楊糕一般年紀,但作為一個從小被寄予厚望的富家子,他在氣質上比楊糕成熟很多。
“陳主管你好。”他這麼稱呼道,“我看了你昨天的比賽,真的非常精彩。你是個非常有天賦的選手,有興趣在這條路上長期走下去嗎?”
陳睦又是一杯下肚,看著楊糕說:“他是我的搭檔。”
似乎是很尋常的一句話,但楊糕當時就感覺到話裡有種奇怪的意味。
就是,一般人都會覺得戀人比搭檔要重要吧,但陳睦說這話時,就好像在說——男朋友算什麼,他可是我的搭檔。
這和路上給楊糕的感受大相徑庭。
他原以為陳睦對這人這麼冷淡,一定是恨透了他,而這人又幾次三番地打過來,就很像是他做了什麼讓陳睦完全不能原諒的事,然後現在後悔了,在求複合。
他都做好了陪著罵罵渣男的準備了,沒想到陳睦看起來對這個徐來還是很珍視,甚至給他一種他要是真敢罵陳睦會翻臉的感覺。
這讓楊糕心裡很不是滋味,他還以為他和陳睦是一頭的呢,怎麼現在好像他成了外人似的。
“哦……”他很好地把這股莫名的酸勁兒壓下去了,“那你們是怎麼……你是在工作中遇到不公平待遇了嗎?”
“就是工作做不下去了,我離職了。”
“然後就被迫和以前的同事、搭檔都分開了嗎?”楊糕這才漸漸搞明白,“那難怪隻有你有時間呢,不過如果工作時關係真的很好的話,離職了也可以做朋友的吧?”
“不不不。”陳睦連連搖頭,“做不了一點。”
“他們背刺你了嗎?還是說在什麼糾紛中沒站在你這一邊?”楊糕試圖理解,“如果單純是你自己覺得離開了這個集體,心理上融入不了了,那就太沒必要了。隻要性格相投的話,怎麼都能繼續做朋友吧?”
“哪那麼容易呢?你還小你不懂,這世上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陳睦說著喝下今天的最後一杯,撐著桌子起身道,“吃好了沒?吃好早點回去,不是說明天得早起趕路嗎……”
話音未落,隻見陳睦的身子猛地一個仄歪,楊糕趕忙一伸手扶住她。
但這很明顯也不是腳下一滑,因為陳睦身上有某個地方明顯使不上力氣,為了站起來她不得不用力將楊糕一攬,借著他的肩膀維持平衡。
算不得什麼太親密的接觸,但楊糕好像被攬懵了。
直到陳睦起了身來,把他放開,他才終於溫熱著臉說出話來:“你就是喝多了吧,就說讓你彆喝酒了……”
“沒喝多,不是喝酒的事兒。”陳睦皺著張臉,用拳頭一下下捶著自己的腰,“我就是……腰有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