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仔細看過此人的臉色,連手腳都沒放過。
又診了好一會,再結合徐平介紹許老爺剛來時的症狀,“師傅,此人的確是砒霜中毒,但他服食的砒霜應該極少,不至於嚴重到這個地步,真正造成他這樣的是他自己的肝臟出了問題,且他的肝損傷已經有些嚴重了。”
本已經往下滑的許老爺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肝,小公子,我的肝怎麼啦?可還有救?”
這下子把所有人都整不明白了,本已經坐都坐不住的人反應這樣迅速,連衙差都鬆開了許鬆的手。
許老爺也察覺自己反應過猛,又滑下身子。
徐平深吐一口氣:”對,對,就是這樣,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原來就是肝臟出了事,臉色、眼睛、指甲等等都有症狀,隻不過惡心、嘔吐、腹瀉、全身酸疼等等都與砒霜中毒類似,且本身的確有少量的砒霜。”
旁邊的婦人和少年臉色瞬間都變了,但很快就鎮定下來。
官員也覺得不對勁了。
但許鬆的確是許老爺的嫡子,許老爺沒必要這樣害自己的親生長子。
孫思成也給許老爺診了診,“這位大人,患者的確中了一點點砒霜,如果要解,甚至不比銀針解毒,我這裡有上好的解毒丸,一顆就夠,隻是起碼二十兩,哪個來付銀子?”
不用想,就是後院裡的陰私,他不想管,但這樣的人用了他的好藥,銀子就得給。
官員淡淡地掃了一眼婦人:“那當然得給,誰不知道大公子的解毒丸效果最是好。”
婦人忙從荷包裡拿出兩張十兩的銀票,雙手遞給孫思成。
孫思成頭微揚:“平安,銀子接著,拿顆解毒丸給他。”
平安接了銀票,轉身從醫箱裡拿出一顆解毒丸,直接塞進許老爺的口裡,旁邊的小夥計很快遞了一杯水,許老爺咕咚一聲吞了下去。
這人的砒霜毒並不深,平安也隻拿了不錯的解毒丸,這種情況用不著最好的,那實在浪費了,五兩一丸的完全夠了。
不然哪裡需要他送入這人的口中?
平安道:“這位大人,我有必要重申一下,這位老爺的砒霜應該是一個時辰前服用的,剛才也說了,所用的量不大,真正導致他這樣的還是他自己的肝臟。”
少年激動起來:“大人,我昨日黃昏回的家,跟我父親和姨娘言語上起了衝突,我爹一氣之下就把我關進了祠堂,還找了兩個人看守,一個時辰前才綁了我去衙門,緊跟著就到了這裡,這期間我已經一日半沒有見到我爹了。
爹,你們昨日跟我要我娘的嫁妝銀,我也說了,這些銀子我不能給你們,那是我娘留給我的,這些年你們沒有給過我銀子,開銷哪塊不要?已經剩下不多了,且庫房裡的東西已經不見了許多。”
婦人怒道:“你娘生前把庫房裡的好東西基本都變了現,哪裡還有什麼值錢的?你爹做生意虧了,不過跟你周轉一二,你”
婦人可能發覺自己失了態,又低眉順眼起來,在場的基本都懂了。
平安看著少年,少年隻是盯著他爹,不再言語。
成人的世界有時候真的讓人崩潰,明顯就是親爹也參與了設計親兒。
平安替這少年悲哀。
同時又替自己慶幸,自己也有繼母,麵上過得去,感情融洽不到一起,但人家就是明明白白顯示自己不想在繼子麵前裝賢妻良母,也不會背後下陰手,來個兩麵三刀。
如此就很好,人與人一比,他立馬什麼委屈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