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錯了嗎?
從哪裡開始錯的?
錯在不該殺了董卓嗎?
因為殺了董卓,所以目標太大,潛往涿郡變得極難?
又因為殺了董卓,所以名聲太大,豪傑雲集、不得不順勢經營勢力,結果便成了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以致引來大軍討伐?
但是董卓麾下騎兵要殺我,我就束手待斃?
沒有這個道理!
誰之錯?
或許是那道雷電的錯。
那雷電是老天劈下來的。
那麼是這老天的錯。
蒼天已死啊!
關羽一路都是昏昏沉沉。
卜律喂給他吃,他便吃,喂給他水,他便喝。
也知道拉撒,就是眼神渙散,沒有光彩,宛如行屍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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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追上楊沛等百姓,關羽已瘦了一圈,一向愛惜的胡須由於沒有打理而亂糟糟的,整個人與原來的樣子有天壤之彆。
原來宛如天神。
現在卻如野鬼。
楊沛已有心理準備,但看到隊伍中少了那麼多熟悉的麵孔,仍舊心中一沉,問道:“情況如何?”
黃立搖搖頭,聲音沙啞道:“官兵太多,保安營死傷慘重。”
楊沛顫聲道:“王子正呢?朱文起?王文虎?其他人……”聲音哽在喉嚨之內,黃立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楊沛喃喃道:“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再不能接受,事情都已經發生。
眾人繼續向西,又數日後,到了奢延澤畔。
金河屠各的渠帥劉虎親自前來迎接。
劉虎是屠各人,本名庫仁衛辰,因仰慕漢朝文化而改姓劉。
劉虎身材壯碩,卻恂恂若儒者,禮節周到,談吐文雅,他對楊沛道:“貴部之事,昆健都粘已經大致提及。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可暫在奢延澤南某處紮營,該地富於水草,當可夠貴部生活所需。”
關羽讓楊沛率領百姓趕著牛羊先向西撤,楊沛又派昆健都粘等先至金河部接洽,懇請收留。
劉虎與昆健句呼有舊,且出於其他種種考慮,決定表示善意。
不僅為保安營劃出一塊牧場,還贈送了一些糧食,以解保安營燃眉之急。
楊沛對劉虎深深施禮,道:“關司馬負傷,狀態不佳。待傷愈後,必然來見渠帥。”
劉虎道:“無妨。君等遠來疲憊,且先休息。”
關羽不能視事,左軍師楊沛,以及黃立、鄭樸、昆健都粘三個屯長,劉密這個主簿,便組成最高指揮部,決策保安營一切事宜。
一是安排紮營,由楊沛、昆健都粘負責。
二是安排騎兵向東方哨探,看看官兵是否銜尾追來。由都伯卜律、胡赤兒負責。
三是為關羽治療箭傷。由劉密負責。
劉密派人請來昆健都蘭。蒲蘭黎和頓珠姐妹也跟了過來,劉密想了想,沒有阻攔。
幾個人一起盯著醫士為關羽治傷。
醫士要求為關羽脫甲解衣。蒲蘭黎和頓珠姐妹手腳利索,很快將關羽上身脫光。瘦削的身軀,仍舊如銅澆鐵鑄。背後那支斷箭創口處血肉模糊,已經化膿。
頓珠姐妹淚珠漣漣,哽咽不已。
醫士表示現在沒有麻藥,但這化膿處的爛肉需要割去,請將關羽綁起,或安排一些戰士抓住其身體。
關羽恍惚地開口道:“區區小傷,何須麻藥或捆綁,你儘管放心割去爛肉,我必不動。”
醫士遲疑著動手,關羽果然一動不動,但繃緊的身體,臉上的青筋,額頭的冷汗,將他遭受著的常人絕難忍受的疼痛暴露無遺。
對關羽來說,這點肉體的疼痛不算什麼,根本無法削減心靈的傷痛。他現在有點體會到小人書中劉備的痛苦了。
那畫中寥寥幾筆、畫下簡單幾句,現在看來筆筆是淚,字字是血!
這還是關羽與丘榮、王方等人相處時間尚短,感情還不深厚,就令人如此悲痛。何況相交數十年的劉關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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