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瑞爾很緊張,甚至要比昨晚見到永新大人那般模樣時還要緊張。
他的手止不住的在顫抖著,從額頭上溢出的汗珠也在不斷的往下滴落,與先前被那時針劃破手指所湧出的鮮血混雜在一起,讓他看起來格外狼狽。
除了自己那“砰砰”的心跳聲,特瑞爾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了,連手指上那不斷往外滲血的傷口也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唯一能夠真切體會到的情緒就是害怕。
而這一切,自然都是由傑拉爾帶來的。
特瑞爾到現在都忘不掉剛才的場景,那連永新大人都隻能點到“二”的“荒時之鐘”卻在接近到傑拉爾的瞬間崩壞……這說明了什麼?傑拉爾已經找到了當初沒能從汙染區裡帶出來的力量嗎?而且那力量的濃度……遠超永新大人!
可明明按照永新大人的說法,一個月前他們還給傑拉爾做過檢測,那時傑拉爾的身上還是什麼都沒有的。
短短一個月裡,變化就這麼大嗎?
還是說……他一直都是這樣,十年來他都是在裝的?!
一個又一個想法和疑惑從特瑞爾的腦海中冒出,宛如針紮般的狠狠的刺痛著他的神經,讓他根本就不敢細想下去,眼下隻想要立刻向永新大人彙報。
可是,傑拉爾就在他的身邊,一直都沒有離開!
在特瑞爾裝作若無其事的俯身撿著“荒時之鐘”的零件時,傑拉爾就靜靜的站在他的身邊,一動也不動。特瑞爾的餘光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傑拉爾那雙筆直得宛如石柱般的大腿,這也同樣給特瑞爾帶來了莫大的壓力。
特瑞爾感覺自己現在的姿勢完全就是引頸受戮的犯人,而傑拉爾就是即將行刑的斬首者。
以這位“宵星的騎士”的能力,特瑞爾相信,傑拉爾要是真的想要殺他,那他連抬頭呼救的時間都沒有。
所以,他會動手嗎?
他已經察覺到自己先前的所作所為了嗎?
特瑞爾十分的緊張,而這份緊張在他聽到“咚咚”的腳步聲時達到了**。
傑拉爾正向他走來,那厚重的皮靴仿佛踩踏的地方並不是大廳的地麵,而是他的心臟……是的,他都感覺傑拉爾的腳步聲和自己的心跳聲都已經同步了。
而後,腳步聲消失,傑拉爾在他身旁停了下來。
這一瞬間,特瑞爾仿佛都要忘記該如何呼吸了,一個小小的零件被他抓了好幾次也沒能抓起來。
他不敢抬頭,自然也看不到傑拉爾的臉,但他卻能夠感覺到傑拉爾的視線。
那視線落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架在他脖子上的屠刀。
……真的要動手了嗎?
如果傑拉爾真的要殺他,那他在死之前也一定要把消息告訴永新大人!
這是特瑞爾在混亂的大腦中,所能找到的唯一一個念頭。
所以,當看到傑拉爾正在慢慢俯下身,準備“動手”的時候,他便已經按捺不住心中的壓力,幾乎要將呼救的話喊出口了。
但也就在這時,他聽到傑拉爾平靜的說道:“我來幫幫你吧。”
當這句話說出來的那一刹那,特瑞爾便感到那原本無與倫比的壓力感在頃刻間消失。
原本安靜得隻能聽到自己心跳和傑拉爾腳步的世界消失了,那份屬於四區分塔的人來人往的嘈雜又回來了,那還在不斷流著血的傷口也開始痛了。
這一瞬間,特瑞爾感覺自己好像活了過來。
而當傑拉爾也俯下了身,開始幫特瑞爾撿零件的時候,特瑞爾心中的恐懼和緊張已經完全消失了,餘下的就隻有一絲……疑惑。
奇怪,為什麼自己剛才會那麼的害怕?
特瑞爾感到不解。
他環顧著四周,在這四區分塔的一層來來往往的有數百人,剛才自己鬨出來的動靜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此刻正在往這邊看來。
這頓時讓特瑞爾鬆了口氣。
是啊,這可是他的地盤。
傑拉爾怎麼可能敢在這裡對他動手呢?
想到這,特瑞爾立刻感到輕鬆了起來,他把之前那過度的緊張歸結到了這兩天那不算好的休息,以及奧科特被傑拉爾殺死的震撼,當然還有剛才檢測出來的“真相”,這一個個要素相加,才讓先前的他那樣的不正常。
但現在冷靜下來後,特瑞爾知道自己完全沒有必要害怕。
就算傑拉爾已經知道了一切,也是萬萬不敢對他動手的。
因為,自己現在正站在陽光下,而傑拉爾……早就不過是陰影中的一隻老鼠罷了。
“真是麻煩你了啊,傑拉爾閣下。”想到這,特瑞爾的臉上又重新掛上了微笑,“其實您並不用幫我,我自己就可以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