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那名叫白荷的女子正在馮二郎身旁瑟瑟發抖,溫雲沐細細打量一番,此女容貌並不是十分出眾,至少比之家裡兩個妹妹也不如,但有一股子很奇特的風情,明明是個純熟如蜜桃的婦人,一雙眼睛生得卻極其澄淨,小鹿似得濕漉漉,驚慌無措得令人心疼。
她柔弱地將手搭在馮二郎肩上,輕聲喚著:二公子,不要,我,我就再為曹公子唱兩首便是。
馮二郎順勢捏住她的手,將她護在身後,冷笑道:“曹公子莫不是不知道這裡先來後到的規矩?”
“先來後到?論起先來,你我誰也不如衛三先來,可白荷滯留在煙花之地,就還是浮翠閣的人,誰點了她,她便得來唱。”曹公子譏諷道:“難道你馮二是要給那先來的衛三守門不成?”
話是實話,說得也是極難聽,馮二郎頓時漲紅了臉,他上前一步正要舉起拳頭,白荷卻一把拉住了他,噙著淚,泫然欲泣,“二公子,便是為了我,也不要,真生了事端,豈不是給二公子找許多麻煩。”
馮二郎把她摟在懷裡擦了淚,“放心,不會讓你受這樣的侮辱。”
“嗬,這馮公子還是個情種。”溫雲沐不屑一顧。
葉垂雲短促地笑了,眨眼之間就見場子上打了起來,曹家雖然不濟,但長子出門也帶著三兩個人手,馮家更是馬壯人強,雙方不等主子開口就廝打在了一起,而馮二郎哪裡將曹公子放在眼裡,不由分說提拳揪住了對方衣領,滾在了一處。
嘩啦一下,周圍看熱鬨的人退潮似的散了一圈。
溫雲沐挨得近,退得又沒那麼快,眼看著一雙打在一處的護衛就要砸到身上來。
“滾開。”阿荊踢了一腳,竟是將兩人都踢進了房間裡,砸倒了一扇雕花窗。
有人攪局,兩邊家丁也是沒眼力界的,見自家人挨了打,都奔著阿荊而來,隻是差得太遠,打了個照麵就趴下了。
馮二郎到底是個精明的,見場子裡聲音低下來,便抬頭看去,隻見門口站著兩個人,頭裡站著的那個故作風雅地打著扇子,而身後露著半張臉的看得又不甚清楚。
馮二郎拎著曹大公子的衣領,正要補拳,就聽到清脆的合扇子聲,高大的護衛捏住了白荷的腕子,揚聲道:“我家主人讓你去唱兩首。”
房間裡,回廊上,頓時一片寂靜,合著今日還有人要搶這白荷,一時間要走的也不走了,隻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那陰暗角落。
“媽的,今天不給你們點顏色看看——”馮二郎扔了曹大公子,氣勢洶洶奔葉垂雲與溫雲沐而來。
一瞬間,溫雲沐想起了盧家安,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好想逃,她害怕這樣的衝突,害怕一個男人衝她揮舞拳頭,她情不自禁地想蹲下來抱著頭,可是現在她不能逃,她頂著一張與自己哥哥一模一樣的臉,不能狼狽地當眾出醜。
何況,她已經重生了,她不應該再害怕了啊!可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沒用呢?腿怎麼就不受控地抖了起來?
溫雲沐咬緊了自己的嘴唇,下意識伸手攥住了葉垂雲的衣角。
葉垂雲微微回眸,發覺溫雲沐一張臉竟是煞白而濕潤的,人顯然已經抖了起來。
他本能地握住了溫雲沐冰冷的手。
“彆怕,有我在。”
喧鬨中,葉垂雲的聲音那麼清晰,那麼有力。
“哎哎哎,馮二哥!”忽然有人撥開人群,將馮二郎攔腰抱住,這熟悉的聲音,令溫雲沐的恐懼升到了極限,這聲音她永遠都忘不了,是盧家安,打了她三年的盧家安。
這一刻溫雲沐再也忍不住,她轉過身,隻想瘋狂逃離這裡,可寬袖中,葉垂雲的手緊緊攥住了她的手,將她拉在身邊。
忽然,盧家安道:“溫小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