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進去了,學堂裡響起韓學士的讀書聲,夏薇這才揉了揉酸痛的腳,好奇地問:“聽大公子的意思,姑娘這是給那位看的?”
春蓉不做聲,隻架起夏薇走了,今日裡也是第一天知道,原來簪花竟然是唐王殿下送的。
看來,這府裡的人,除了大公子和姑娘,都還不知道吧?
“多少?三千兩?”溫雲婉在房中大叫,“大哥哥莫不是瘋了吧?這點簪花哪裡就值三千兩了?”
秦氏喝著茶,不做聲。
昨日雲婉打了溫雲沐的婢子,當晚被馮媽媽叫過來聽訓,母女鬨得不歡而散,秦微舒知道這事善終不了,本以為她那變了性的嫡長女會找事發作,沒成想居然衝著銀子來了,為了這點錢,犯得上借唐王的佛麵嗎?
“三妹妹,這原本就是宮裡賜給唐王的,唐王轉送到府裡來的——”
“堂堂皇子,送了的東西也要要回去嗎?”溫雲婉氣得麵色微微發紅,握著盞子的手緊了又鬆了,溫徐清到底不是溫雲沐,他是正經的嫡長子,爵位的繼承人,在他麵前,溫雲婉還是收了自己的小性兒。
“是宮裡的內官拿錯了顏色,這一批本是要給惠妃娘娘送去的,現在少了一盒,內官交不了差,在殿下那裡把頭都磕出了血,殿下也是沒法子,總不能因為這點簪花,逼死個內官,真出事我們也脫不了乾係的。”溫徐清緩緩放下茶盞,歎了口氣,轉而看向秦氏,“要不母親想想辦法,我是跑遍了整個京城,隻尋到這一家鋪子東家偷偷私下找人買了些多餘的貢品,計劃賣給高門貴女的,好說歹說願意轉我些,若是嫌貴,母親看能不能找找門路?”
溫徐清裝模作樣地痛心著,“不過七八隻簪花就要三千多兩,三妹妹要是昨日稍微收斂下脾氣,也不至於今日拿銀子打水漂。”
“可這事——”溫雲婉分辨著。
“行了。”秦微舒一揮手,對身邊的丫鬟道:“送三姑娘回去吧。”
“娘親!”
“回去,我和你大哥哥有事要談。”秦微舒已然不悅,她這個女兒的確驕縱了些,可平日裡也不惹什麼事,自打溫雲沐病了幾日,不知是怎地,突然就開始不斷拿起溫雲婉的錯處來。
“徐清說哪裡話,我一個婦人能有什麼門路,既然這事是雲婉的錯,錢也就不用從公賬出了,我來出吧。”秦氏示意馮媽媽拿來幾張銀票,“這事雖說事關殿下,但到底是內宅的事,哥兒可是未來要承爵的人,總是被這種事情牽扯,被你父親知道了,也會覺得姐兒們不懂事,牽絆你。”
秦微舒話裡有話,明明是句軟話,可句句都是刀鋒,敲打著溫徐清:若是再替溫雲沐出頭,枕頭風誰知道吹成什麼樣。
原來,這就是沐姐兒過的日子嗎?
溫徐清道:“母親說的是,這些事我也不想管,但咱們都是一家人,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家裡和睦些,自是比什麼都好,若真有人上趕著鬨事,父親也是不答應的。”
秦微舒笑笑,把銀票遞了過去,“那就勞哥兒費心。”
“母親說哪裡話,都是孩兒應該做的。”
目送著溫徐清出了門,秦微舒這才變了臉,她一抬手,將上好的茶具都揮到了地上,心裡隻覺得憋悶。
溫雲沐為什麼變了?她一點頭緒都沒有,該打聽的都打聽了,該問的都問了,不過是病了幾日,就突然變了。而這府裡上上下下沒一個生疑的,甚至她的傻姑娘還沒有當回事。
可是她秦微舒是春江中最敏銳的那隻鴨子,她感受到了水溫的變化,她感受到了天平開始往溫雲沐一端慢慢傾斜。
她究竟想乾什麼?這個家終究不會是她的,過兩年總是要嫁人的,她到底又是為什麼而鬨的!
秦微舒恨聲道:“人呢?還沒到京嗎?”
“後日便到,事情均安排妥當了。”馮媽媽躬身道,“夫人放心,這次定叫那對母女有去無回。”
“好,給我盯緊了老二。”
“是。”
三千兩!溫雲沐坐在院子裡數銀票,順手塞給春蓉兩張,春蓉看了一眼,不禁手抖了,“姑娘,姑娘,這可使不得,這,這也太多了——”
“我也不能為了你去打二姑娘,就隻能讓她花點錢放放血了,這錢你拿著,挨了打不得好好補補。”
“可這也太多了。”
“不多,拿著,以後買田或者買鋪子傍身。”溫雲沐強行將銀票塞進春蓉衣袖,然後順手給了夏薇一把,夏薇攤開手一看,“姑娘,怎麼我才十文啊?”
“你又沒挨打,這十文給你陪站的辛苦錢。”
“啊?”